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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美声杯】弦断有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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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17:46: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璎宁 于 2015-11-6 17:47 编辑

                                                                      弦断有人听

                                                                                 璎宁

     女儿,从我出生到中年,我经历了无数的春天光景,但是只有两个春天最让我难忘和挂怀。一个是我逃离故乡时的那个春天,一个就是陪着你天南地北考声乐艺术证的那个春天!
     2011年的情人节,咱们小镇上的人们,正沉积在玫瑰花的香气和巧克力酿造的节日氛里。我也在自己的小花苑,为了几毛钱而折腰。双手被玫瑰花刺扎地流血不止,双脚疼得更是不敢使劲着地走路,胳膊也像是被按上去的。尽管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尽管我不能保证第二天早上自己能早早爬起来去坐车再转车,跑到潍坊学院去陪你的第一次考试。但是第二天,我硬是让自己起来了,并马不停蹄地赶车再赶车。忘记了自己连续站十几个小时的劳累,也忘记了自己肿胀的双脚胳膊,流血的手指,去和你们会合。因为你的高考也是我的高考,是你人生的大事,也是咱们这个家的大事。无论如何我必须亲自参与,让你在走进考场的前一刻看到我,那个你生命里不起眼,絮絮叨叨,身材严重变形,眼角画着鱼尾文的中年女人,那个生你养你的女人!
     春天的风带着冬天般的凄厉和呼号,依然没有打退像潮水一样涌进潍坊城的艺考大军。我们一家三口也跟随这股潮水,落足在潍坊城。我非常惭愧的是,作为你的父母,我们没有能力让你去住高级宾馆,而是选择住在离考点很近的住户家里。也没有能带你去高级酒店就餐,而是带你挤进一条脏乱不堪的小吃街上,吃些包子稀饭之类的便宜饭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我只有拿这句话来唐赛你。
到了潍坊学院声乐考点排队的广场上,我真的明白这真是一次严酷的考试,考的是你们也是我们。空旷的广场上,丝毫没有遮挡风的建筑,倒是你们这些花红柳绿的少男少女们,齐刷刷站成了一片亮丽的风景,站成了春天一个巨大的乐队。大提琴、小提琴、萨克斯、箫、古筝、架子鼓都在你们身边候着,只等你们的手指婉转出云水禅心,高山流水,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一根纤细的琴弦上,一个黑键白键上,都系着你们的梦和未来,也系着我们的梦和未来。
    你们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像是一群鸟雀,嗓音清纯,羽翼未丰,还不知道世道的深浅,更不知道风雨的凛厉,更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残酷到了何种境地。在考徐师大和淮阴师范的时候,我感到了深度的绝望。因为他们只招收40个学生,而你们排了满满当当四排,足有一两千人。希望的渺茫我心里明白,你也明白,但是你不表露出来,而是挤在队伍里,随时整装待发的样子,我站在你的身边,一边鼓励你,一边不停地给你换着暖宝。我要让你知道。即使你失败了,我们这里有你永远的暖!
    行与不行,成与不成,不试怎么知道呢。我想你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吧。我很高兴,你长到十八岁终于有了尝试的勇气和信心。弦已拨动,你必须把你心里那枚圆润的,带着曲线美的音符吐露出来,献给春天献给我们献给你自己的人生。可当我听见你唱《枉凝眉》中“一个是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的曲子时,立即被你带入到了那种忧伤无奈的情绪之中,随即流下了眼泪。尽管你的嗓音不如白灵婉转,也不如黄鹂灵动,也许在评委的耳中,你发出的简直是噪音。但是女儿,在我们耳朵里那是你发出的生命的青春的音符,是带着露珠和春花般洁净的音符,这音符也穿越了我们的生命和季节,穿越了我们的痛苦等待和欢乐。因此它是完美的珍贵的,是我这辈子听见的最动听的音符。我站在警戒线外五六个小时,快被冻成僵尸时,是你的音符你传递出的气息将我拯救了。在城市行走多年,遭遇无数不公时,也是你一次次的呼喊让我感知了生命的美好,和自己的重要性。我们是相互爱惜相互依存的,我的生命里如果没有你,将是缺憾的。你的到来也丰富了我的生命和灵魂,从这个意义上讲,女儿,无论你在学业上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以后将来的事业上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你作为一个个体的生命,都将是珍贵和独一无二的。岁月终究会从你的琴弦间流走,而我将用一生守候你。


    女儿,如果说在潍坊的七场考试都让我们深度绝望的话,在考山理工的时候,我们更是绝望加上绝望。山理工也算山东不错的院校,报名的人也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80个名额竟有三千人去争夺。这让我们胆战心惊,但是我们必须再去尝试,因为后边的学校已经不多了,我们也没有更多的机会去选择。让我非常不解的是,你临时改变了演唱曲目,把《我爱你中国》改成了一首意大利歌曲。我明白你也明白,初评委很多老师不是专业搞音乐的,有的更不懂意大利词曲,评委都听不明白你发出的是什么声音怎么能给你高分呢,而且你分的那个小组的学生势力很强,有的还是童子功。
    尽管我们知道你这次又是希望渺茫,还是在考试的第二天赶到了山理工去看初试人员名单。我和你爹从东墙转到西墙,也没有找到你的名字,而你坐在车里更是不敢面对那三百个刺激你眼球的名字。在找了五遍之后,我们终于放弃了,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打不起精神。在从山理工回家的路上,我们三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心情同样沉重。眼看着你的大学梦,我的大学梦,我们全家的大学梦真的要破碎了。我想我比你更加痛苦不堪,我就是你面前一个活生生的实例,我不想你再走我的老路。尽管不上大学也可以读中转,不读公办的也可以读民办的,不读大学照样工作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可是女儿,大学就是我们一年中的四个季节中的一个,里边自有它的风景,作为一个现代的女孩,我不想你错过它。大学就是让你长大,成熟,树立起自己的人生观也找准自己的目标和理想,是你踏上社会的必经之路。虽然大学就是一段四年的时间,但是你不能跳过它而直接进入社会。那样,你的人生就会有缺憾,就像大学已经成了我今生的缺憾一样。
    要么你有童子功,要么你就潜规则。在潍坊考试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潜规则,很多人都在讲潜规则。女儿,潜规则这个词我不想提及,也不想让你明白是怎么回事。社会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但是我只想让你记住社会光明的一面,而不愿让你通过潜规则而获得成功沾沾自喜,从而内心也变得不再清澈。我知道一方面想让你读大学,一方面我们又坚持自己内心的清高,真的很难。但是我们必须去做,以后也要这样去做。
    从山理工回来之后,我们商定了,如果这八所院校都拿不到艺术正的话就去读职业学院,学一技之长。可是女儿,过了两天你好像忽然长大了。悄悄找到我说自己想读大学,毕竟大学的起点高一些,并说最后的这两个学校,自己拼了命也要拿到声乐的艺术证。女儿,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你有这样的认识,我们击掌为誓,带着你又悄悄地潜入潍坊城。
    再次来到潍坊城,只有几十天的时间,好像恍若隔世,艺考的大潮已经褪去了,潍坊城还原了它原来的面貌。为了鼓励你我带着你住了一晚上六十一夜的宾馆。可是这最后的一拼又是多么的艰难。虽然已是三月,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凄厉的风更是雪上加霜似地击打着我们。我们在潍坊七中门前的雨中,整整等了一个小时,才得一进入学校的食堂候考。你遇见了你的好几个同学都是来做最后的拼搏的。你们几个小丫头商量好的似的,在桌子上摆开了一长串的化妆品。贴上双眼皮,戴上假睫毛,抹上粉底,打上腮红,抹上唇膏,把头发高高的盘成了一个发髻,再穿上长统靴,简直就像一个个光鲜亮丽即将登台演出的演员,是这个春天的仙子,气质非凡美丽信心满满。
    这次你吸取了教训,不再唱英文歌曲不再唱意大利歌曲,而是唱了: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我爱你青松气质,我爱你红梅品格……我爱你淙淙的小河,荡着清波从我的梦中流过……
    这次,你的音域宽广,饱满,乐音中充满了爱充满了感情。我轻轻地跟着你的节奏唱的泪流满面。我听见你的音律中也带着激情带着哭音。想必你也对这个你生活了十八年的祖国有了深深的爱,并用你自己的生命在这个春天,在这个人生的转折点上对祖国这个词做了深刻的全面的阐释,最终你胜利了,我也胜利了。这是你十八岁青春的第一次胜利,这也是你人生之旅的第一次胜利。我希望你永远的记住那一刻。生于斯,长于斯,尽管我们生活的不尽人意,但是我们还是爱着自己的家园自己的祖国。
    女儿,我坚信着你的美丽你的优秀你的拼劲,通过你自己的努力,你拿到了最后两所本科院校声乐通行证。这通行证帮你打开了通向春天的路,通向大学的路,通向人生的路。最终你的文化课考试也过了山东艺术类分数线50分。当我从网上查到你的分数时,当我接到你被大学录取的通知时,我高兴的忘了自己的年龄和失落,我甚至偷偷跑到黄河大坝上对着滚滚东去的黄河水一阵大喊。想当年我高考失败的时候,一度在黄河边上忧伤哭泣,但是流失的黄河水怎能懂得一个少女的心事。但是这次,我想黄河听懂了我的心音。那就是对于一个孩子的祝福和爱。那就是我向社会交出了一个充满爱的清纯的生命。
    女儿,时光怎么能阻挡住呢。转眼你已经大三了,转眼我也已经老去。那些过去的日子,像你弹奏的音符一样的流了过去。

璎宁,现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实名张学芹。有作品发于:《诗刊》《青年文学》《中国诗歌》《散文》《散文选刊》中旬《山东文学》《山东文学》《情诗季刊》《中国现代诗人》《青海湖》《西部作家》《辽宁散文》《青海湖》《牧野》《地火》《铁人》《辽河》等杂志。首届全国领悟文学奖唯一散文奖获得者!首届全国黄河口杯金秋诗会三等奖第一名。另外获得省市散文诗歌奖项三十多个!著有散文集一部!

通联:山东博兴纯梁采油厂作业管理中心张学芹(璎宁)邮编:256504;.电话:13562304195
邮箱:clzxqxjxgs@126.com。身份证号:370502196612236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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