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中国诗歌年选投稿】（冯金斌）《还在风尘风烟之中》

冯金斌

还在风尘风烟之中（组诗）



文/冯金斌（浙江嘉兴）



踩秋

土里吧叽，也踩响几十年的秋月，
仿佛踩老了农历。生风也踩着
原野与山村。粗粗砺砺满是农气，
润透一方一圆的桑麻。有好水
栽成盛大的乡调，见方也捋出了
一地的菜秧或花哨，一点点
顺着好风，卑微得比较实实在在，
姿势像熟稔的农作物。这耕作，
让十月秋色，肥了你纯真的心情。
或许我的憨相老了地头的瘦影，
仿佛捋了自己的老实巴交和生世。
坐拥鸟语与风，掉下来的光芒，
都是收割的日子，直叫我也弯腰
忙碌，然后依偎庄稼，呓语着
什么繁荣？而田间的吆喝已刨好
一块地，锄头和镰刀，也一样
活络了我的精神。那和顺的脾气，
收割着秋天。这阳光的味道，
都化成了饱满的谷粒，实实在在
把这样的秋天，牵顺了回家。
习惯的手势，捻出炊烟，就回味
心里的秋天，是那么的肥厚，
是那么的醇香，迭代秋天的欣然。



那年的暮烟

经年的云水与风烟，已成了谁的旧事？
挑帘的暮鼓，已远成了谁的天涯？
兀自坠落井底，这多深的沧海和江湖，
如多远的流年。多少的语声已成了
谁的旧歌？多凉的秋天，已修葺谁的
庭院？兀自叹息，一地的白露为霜，
覆盖谁的奔赴？所愿所拥，折磨故人，
安身立命。沧海劫波，又遇见了
万重的古道。那西风已拦回一个人的
描写。多少声响，空荡了昨天的
人间。万事自我是否折了那年的雁翅？
多少水流，掬起月亮，把水色明晃，
荡漾那年的身影。踩着今世，这么多
明亮的词，已成了谁写下的流星？
拈为蓝草盖过心头的路。落尽的夕光，
搁着空穴的抵达，是否以身还乡？
预言生还，江山朝野，浩荡的是暮烟。



听

听风烟落向迟疑，这个秋野最终
步入空静和浅薄，以及踌躇
之中的寡言。那些光色委泥在心，
一个归途，顺从下一个比喻的
中年，还有花瓣表述不了的影像。
听钟声落入流水，哪一座山峰，
埋下风吹草低的时光？孤立的是
一块石头的声响，那空，空，
空，缓慢的来处，跑出一匹瘦马。
疲惫的今生，一句句被斟酌。
尘世别院，已陷入了哪一种寂静
和回不去的繁华？听命，俯身
于一朵花的照临，我的心被叫醒。
爱是那个旅途的天涯，而孤独
终于化成远方的月亮。一汪逝水，
隐藏离人的空寂，趋于山水。
找到真相，是哪一个云海的暮鼓？
听秋色零落，穿过浅露或轻霜，
而背后的斑驳是满池颤抖的晚荷。
徒然低缓，掉下暮色和树影，
而四野里的落叶却化成谁的晚亭？



史记丢了

歌丢了。空落的是花，用香味涂抹
一个吻。没有人把花影晃成了
秋凉的故土。漫漫的，背着依稀的
月光。拾旧时的曲子，不小心
跌进了一个浅色的镜框。山水丢了，
泛黄的书卷，不得不横放一个
归途，轻叩章节中的哪个尘世遥远？
我看流水，涌出了我的眼睛。
携月的天涯，香风洇润，万世千秋。
鼓点丢了，我还在风尘风烟之中，
以百岁无忧的祈愿，拨碎了那暗香。
史记丢了，世道的戏词和风刀，
也扶不住洪荒中的重情。过往派生，
那是什么样的人世和灵魂还乡？
像透光的命途，齐聚的悟压下尘缘。
芳华丢了，用浊酒就放逐了心空。
苍苍是妄想和痛痒，一点点顾念着
三醉的业障。冷香丢了，草莽
摔碎了多少良宵，迷离压下了碑文。



低处

低处的空旷，用阳光把梦想揉碎。
只是让永恒的光化成一个黎明。
生活的盐和宗教，把大爱和多情
织成了世界。我的村庄就在
闪烁之中，谷物亮起所有的灯盏，
扛着梦想去赶集，秋天的翅膀
会带来什么呢？一首诗载着落日，
还在旷野，洗亮了所有的仰望。
秋风轻词，回到辽阔的乡下乡间。
这旷世的阳光是我的，连事物
也闪亮了。漫不经心，握住晚夕
和新月，就在遗漏孤寂之中，
像运载朝野的银锭。要以游侠的
刀剑，平息窜出的一窝盗贼。
江山江湖，月光一瓣瓣化成锦书。
生还的预言，浩荡更迭的令箭，
时代飘摇成了史书，落在过去的
尘埃里。这响声，仿佛断裂
一生的虚影和转折。远行已高过
一场风暴和内外的目击。用诗
困在自己的夜晚，想象已超过了
日子顶上的纪念、琴键和光芒。
而它们会不会感染了低处的沧桑。



风情

荒草召回风声，像谁的誓词？追忆
旧戏，啜泣在时光的碎片之中。
谁的光影劫了山风？把天地的颂词，
嚼成远处的挽歌，不得不跪在
昨夜的酒杯里。触及落日，而它的
风影拖动一些群山。剩下的光阴，
就是余生。平静的心，怎样陈述着
画中的繁花？词语乱颤，像城头
小镇的风情。时间就有了惊悸怔忡，
又一个暮晚把命运缓冲。当落叶
崩落，这灰心的爱，也敲击我的心。
像一个季节的脆响在史书中生还，
可以用远方，放下内心深处的声音。
有亮光进入一场梦，影子也是否
忧虑？而它已化成了远去的一条路。
落叶却让我停下步子，只有风，
让我在动静中响彻，连尘缘也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