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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过期，“素文”补登
《活下去，应该是第一选择》 - 这次，我是要破些禁了。
- 因为，我很少议论已经离去之人，用笔就更没有做过。我曾经在对于一篇文章进行商榷时，对丝老师说过这样的同感：“于前人，可研讨，但应点到为止，犹不可作贱;于历史，可评议，但要设身处地，因为当事人既不是你，你也不在场”。一贯以来，大家可能发现，我的文笔基本局限于小事小非和眼前“利益”，即使是慷慨激昂或回首往事，我也是基本上扫净自家门前雪而已。
- 何故？水平所限，至少目前尚不敢打搅主流、主旋律，尤其是怕惊扰已去之人。
- 而今天，面对着一张去年圣诞节时,一位朋友寄给我的贺卡，我不仅顾不得自己的多年的禁忌，甚至不去顾夺眶的泪水，一路写去——为了这位刚刚选择了自己离去的年轻生命。
- 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人，会这样快的离去，更不会相信是以这样方式的离去，尤其不敢想象，他竟然把自己的遗体悬挂在离我曾经用过的办公室门旁仅仅90厘米左右的地方！
- 当故乡的电话把噩耗传来，我在震惊悲怆之余，第一个想法就是，啊，我的朋友，你既然选择在离我们过去推心置腹、促膝手谈那么近的地方了断自己，为什么不像当年一样，在敲门不应的时候，借助你当天随身的小灵通，向我做一下简短的话别？
- 是什么使你这样的决绝？
- 按理说，你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哪……
- 记得你刚刚从会计专业毕业来到这家国营商业公司时，公司首先让你去零售做了20天的营业员和一个月的收款员，后来又调你去批发做了3个月的出纳员。这期间，我在基层遇到过你几次，也许是出于校友的缘故，也许是出于对你很快进入角色的赞许，我格外说了几次正确对待来基层历炼和从小钱逐渐接触大钱的必要，你当时表示：“从头做起，应该是第一选择”，我曾十分惊奇地看了看你。
- 凭着你的实力和努力，后来逐步地你被调回了总公司，几年下来，你从记帐员、费用会计、主管会计，很快做到了副科长。我也不只一次地为你这位校友的踏实与能干，感到自豪与欣慰。你不止一次地笑着说：“把自己应该干的，尽量去干好，应该是第一选择”。这时，我已经习惯了你这口头语的“句型”，而且，也常常用此来勉励那些后来的师弟们。
- 一切本应该这样按着你许多理性踏实的“第一选择”顺利下去的。可是，就当准备把你作为综合类型的副经理加以重用的时候，你却星夜敲开我宿舍的门，提起了一个让我十分吃惊的话题：老书记希望你来做总公司的团委书记。也许你还记得非常清楚，我是唯一没有祝贺你官运亨通的人。我对你说，注册会计师的职称可以吃一辈子，团委书记的位子可不能养老。你说，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对于我来说，抓住两条腿走路的机会，“让自己文武兼备，应该是第一选择”。出于对你的信任和回避这类与提拔有关的话题，我只是笑着用我俩下围棋时，常用的模仿你口气调侃你的话来结束了这短暂的分歧：“先考虑眼位，才应该是第一选择”。
-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你在政工口的803，我在行政业务口的703，只要我俩中午或下班以后要切磋手谈，一敲暖气管子就是暗号……。
- 可惜天不佑人，没过几年，我们为之付出青春和希望的企业，随着历史使命的完成，逐渐显现出疲态。先是精简机构，组宣监工青妇合并为“党委办”，年龄和资历使你必须选择“转业”。在千方百计帮你归建之后，实在是只能委屈你先做“清欠办”主任，当我向你解释这也属于财务序列, “并将尽量争取让你再重新挂上一个财务科职务”的时候，你非常得体但已经有些苍凉地说，“咳，现在有事做，应该是第一选择”。
- 然后，没过多久，我就辞职南下了。听说，你后来因为清理三角债，曾经被欠钱单位打了一次，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又听说，老书记用心良苦地托人让你参加了“农村新社教队”，最终也没有在机关留下来。再后来，在流行的“新体”“老体”“死一块活一块”的剥离中，你去做了“老体留守处”工作。总之，我知道这几年你是不太顺了。
- 最后一次见到你，是羊年的正月初四。与往年一样，我们这些已经散落各地和各单位的当年友好，每人拿一个菜到我这里来开“百家宴”。我曾经发誓只要我春节回去，就一定把这始于88年的传统坚持下去。
- 那天，你拿的是一大包的朝鲜族什锦泡菜，鲜红鲜红的。大家在一起闹了一天半夜。记得，我曾经歉意的说，要知道你会因清欠挨打，当初还不如不去什么财务口的清欠办了！你是那样的豁达地说，“后悔药哪里买去？还能说怨当时没听你的去考注册会计师不成？”
- 在后来的聊天中，你一如既往地用你惯用的口吻说：“这么多年了，现在要弄清生活的目的，倒成了第一选择！”只不过是,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更加的苍凉。我当时与你稍稍争论了一下，有一句话我记得最清楚，并在后来用于教育自己。我说：“你这句话犯了一个既是哲学性，又是常识性的错误。生活本身就是目的，如果你把生活作为手段，你会因为有一辈子不能达到的目的，而不得安宁的”。你当时揶揄我说“你以为你南逃了，就一定旁观者清？”惹得我硬是灌了你一大杯‘老白干’！
- 这一晃，快一年过去了，因为我这一年跳了两次大槽。旧的善后与新的适应也搞得自己焦头烂额。所以，直到你悲怆地“不辞而别”以后，才知道老书记退休了，留守处解散了，你与你当年的同事、现在的老总，因为让你下岗的事情，动了菜刀，并在公安局介入之前，你选择了把自己的遗体挂在了总经理室的门上……
- 听朋友们说，事情本来不该这么严重的。何况你与新老总曾经同朝为臣？凭我对你们双方的了解，即使不说是同病相怜，也应该有物伤其类的回旋余地。
- 听朋友们说，善后工作处理得还算可以。公司除了妥善地料理了你一切的善后事宜，还一次性赔偿了你家属12万。这对于某些地区和某些人，可能算不了大数字，但是，对于一个靠收租金维持运转，而且还要养活500多名退休职工的风烛残年的老国企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至少又要几个月不要想报销药费了。
- 这笔钱当然丝毫不能减轻你家庭的诸多苦痛，但是对你的娇妻弱子和白发高堂，也算暂时减轻一些经济上的负担。我算了一下，12万大概是你14年的静态基本工资总额，却是一个鲜活生命的代价。
- 一年就要过去了，我真不知道怎样来应对猴年的“百家宴” 聚会。也许，我不该用这种方式，惊动你刚刚安歇了的灵魂;也许，我真的不能以“旁观者清”的心态去评价这一切的根始原由;也许，我根本无法理解你那17个烟蒂里面的难言苦衷。
- 今天，在我拿着你去年寄来的圣诞卡，又静静地烧掉一张今年的圣诞卡之后，我本想再对冥冥之中的你说一说留下的必要和离去哀伤。可是，一想到你和类似你这样作出这种选择的人们的毅然决然，我又怎能“旁观者清”？
- 我现在只想、也只能对你说，我的校友，我的兄弟，无论你是在九泉之下有知，还是在九天之上有灵，我都希望你能同意我最后一次用你惯用的口吻，向你，向所有善良的人们说上一句：
- “活下去！活下去，应该是第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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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9 14:47: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