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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外音〗 “写作，是在与心灵对话，是肉体贴近精神的那种丝绸拂面般熨帖……” “可不是……太精准了！回忆，能让一切静下来，你试过回忆着写吗？”
每当安静，你会想起谁 ----《往事怎如烟》系列之五
活像个顽皮的孩子，阳光暖暖地赖在十月，扯着你的衣角，摸着你的脸庞，迟迟不肯离去。
还有桂花的清香偶而飘过，钻进鼻子和毛孔，让人总忍住不住花痴般多嗅几下。
数一数，这已经是第四次搬办公室了，也是工程最浩大繁杂的一次，几年来的文件、资料、家档装满各个柜子，都要重新整理。然而，也正是在这样的大搬迁中，得以有机会彻底清理所有的办公和私人用品，于是，就在匆匆忙忙地翻捡和整理中，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躺在抽屉深处多年的几个信封。本想像丢其他废旧文件一样，边翻看边随手扔掉，可翻着翻着竟然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忙碌，慢慢地坐了下来。
这一封信，来自广东国营友好农场，看落款日期是2001年12月12日，署名肥叔：张YH。我不禁笑了，心思一下子回到几年前。那是一次到厦门的培训，谁也没想到这次培训竟然只有六个人去报名学习，而主办方竟也没有取消，一切照常开展，于是有机会认识了肥叔等人。六人中，有五人是来自广东湛江的，而且他们都互相认识，结伴而来，只有我是“外人”，再论年龄，他们都在四五十岁以上，因此，我这个小毛孩子，无论如何也和他们搭不上界，禁不住竟自凄凉起来，颇感落寞。然而，他们都非常友好，主动跟我聊天，很快便熟识了。尤其是跟我同住一室的，叫陈Y，体态端庄，举止优雅，语调柔和，平易近人，让我颇有好感，很有妈妈的感觉，进出都挂在她胳膊上，其余几个便跟她开玩笑说：干脆，你认她做女儿吧。她便一连声地说好。我喜欢喊她陈阿姨，又唯恐把她喊老了，可叫姐姐又怕冒犯、不尊重。
就是这样六人一组，在一起学习、游玩了几天，同去鼓浪屿，同船望金门，一同听课一同食宿一同购物，异常开心。陈阿姨讲了很多湛江的风土人情，说有机会一定让我过去看盾，她们全家来做我的导游。我记忆最深的便是她说起的湖光岩和湖怪，至今让我想像和神往。这封信，就是他们在返回后，由肥叔寄来的，附着一张他们帮我拍的照片，并解释说另外一卷冲印时被弄坏了，很可惜。于是，除了三位，另外两位我竟然已经想不起模样儿了。收到信后曾与陈阿姨通过几次电话，便再无联系。今年上半年时，又联系过，幸好她家的电话号码还没变。通话之中，都很惊喜，她已退休在家，我便教她上网、发信、申请QQ号。在儿子的帮助下，她用儿子的号跟我聊天，她打字很慢，只聊过一次，便又失去联系。
如今看到这封信，竟又挂念起来，不知他们是否一切都好，也不知何时有机会还会再见，那几位亲切纯朴的阿姨，那位胖胖可亲的肥叔。如果他们中有人看到这篇文章，真心地祝福他们一切都好。
这一封信，是来自大学的同窗好友。看内容才知，是她2001年9月22日结婚后来我这里旅游，返回家10月份寄来的，主要是随信寄照片。信是用一张卡通的彩色信纸写的，圆珠笔迹，有些潦草，看到后面才知，是她在邮局柜台上匆匆而就。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小丫头！
顿时，那个皮肤白皙，个子高挑，脾气倔强，爱认死理，敏感忧郁的可人儿又如在眼前。同窗几载，我们同住一室，关系甚好。同室的四个姐妹中，她最小，我是老三，她最听我的话，就是到现在，她也一直奉我如师。因为她的家庭原因，她一直对结婚成家之类，很是反感，认为婚姻除了痛苦，毫无意义，而且无论别人怎么解释，她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直喊着独身。于是，我们戏称，除了老大因为已有男友不肯同道，我们三人索性全部独身，毕业后都不许结婚，而且在一个晚上临熄灯前，三个人起草了一份协议，分别签了名、按了手印，着实被老大笑得打着滚肚子疼。现在想来，还忍俊不禁。
戏言终究是戏言，然而毕业后，各奔东西，这个倔丫头，倒一直是我的牵念，时不时通电话做工作，教她如何改改臭脾气，如何跟男孩子多交往，唯恐她真去实践那个戏言。可喜的是，终于传来结婚的喜讯，而且休假来了我这里，看到那个高她一头的男孩子对她体贴入微、关心备至，我由衷地替她高兴、祝福。自此各自忙碌，便很少联系。
两个月前的一天，我正开会，她突然打我手机，我知道一定有事，会后急急回复过去。果不其然，刚接通，话不成行，她便抽泣起来。原来她正在住院，做了个小手术，儿子刚满周岁，也生病在住院，婆婆不给带，丈夫工作忙，家里乱作一团，不禁悲从中来，打电话跟我哭诉。一直对她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于是耐心开导，好言相劝，细心安慰，两个人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她终于破啼为笑，我开始笑话挖苦她，她倒笑嘻嘻地说：臭情儿，不许笑话我，你知道我的，我就是跟你说说嘛，说说心里就好多了。唉，这个傻孩子，性子又直又急，还总跟自己过不去。
还有这一封，是一个高中同学写来的，也是当时的死党。看日期是2000年7月24日，只有一句话：媚儿，我们已有三年未见了，甚是想念，不知地址对否，如收到信请速与我联系。这便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假小子了，典型的雷厉风行的作风。高中毕业各自读大学，再毕业后就没见过，虽然早就知道我们就在两个相邻的城市工作，但也一直未曾联系过。工作之后便总是这样，也不知忙些什么，互相都难得联系，也许各自为工作、生活奔波忙碌，各有其苦乐，疲于应付，喜与忧都独自品着藏着，很少再有学生时代的热情和激情。
她一直叫我媚儿，有时故意不把“儿”字发出音来，明显有占我便宜的嫌疑，我听着倒也亲切，唯她所用，随她去。一头短发、一身牛仔、走路匆匆忙忙的就是她，高中时帮男生递情书给我的是她，课间休息时跟男生打成一片、笑声最高的是她，毕业时跟铁三角中的另一个姐妹大闹矛盾、发誓永不再见、结果不久前就一同携手游园的也是她。一脸的单纯和直接，五官虽各不出奇，拼在一起却也很讨人喜欢，一张大嘴是她最大的特征，于是哈哈开怀大笑便成了我记忆中对她最深的印象。一直很羡慕她的坦率直接、自由自在，甚至有点放肆和不羁，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没有压力，没有伪装。
就是这封信，把远在异乡的我们重又联系起来，再次成为彼此倾诉的对象。见面时才发现，她变得温柔和妩媚多了，不变的是她一脸的真诚、真实和率性，一惯的素面朝天，却也干净清爽。她一边忙着接待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打理女儿，晚上两人聊天直到黎明，听她尽数家庭的矛盾，工作的辛苦，我不得不感叹生活的琐碎。曾经和现在的挚友，相隔不远，却疏于问候，这样想着，不免有些过意不去。整日这般忙碌为哪般啊，应该留点时间给自己了。
还有这一封，是写在一张贺卡上的，是本市一个小女孩寄来的，她说在一次电视节目主持人竞赛中看到我，很想认识我，跟我做朋友，并送上了祝福。信封上写着详细的家庭住址。她说的具体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我知道，这封信被我随手丢在抽屉里，没有再看，也没有回复。现在想来，不禁有些愧疚。这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不知现在是否还住在那个老地方。
这一封，竟然是老爸写来的，一看信封上的字体便知了。儿时常常看到爸爸抱一大摞东西回家，连夜写材料，一写就到后半夜，长大一点儿才知道，那是为了应付上级检查所补做的台帐、报告和汇报材料。也许我现在能写一点文字，便是受老爸的影响吧。然而，我的钢笔字一直写得很难看，学生时代每次写信回家，都要遭到他的批评，免不了督促我练字。
打开信，原来是2000年写来的，内容是听说我工作忙，身体累得很瘦，却还整天叫着减肥，他便动起怒来，特地写信叮嘱我不许减肥，要把身体养好。虽然也经常电话联系，但每次跟妈妈说得多，跟爸爸说得少，即使他在电话里连嗔怒带规劝，我也不当回事，他索性写信过来了。这个他最疼爱的女儿，如今翅膀硬了，他的大手再难有机会摸到我的头，他的胡茬也再难扎到我的脸，可是他的心，却一直牵着系着挂着我，远方的一声咳嗽都让他心惊肉跳。可我这个飞离了窝儿的燕子，却连句关爱的话也没耐心听了，真是不孝啊。回头打个电话很夸张地告诉他，我长胖了好多，身体也很结实，一顿能吃两碗饭，那他一定开心极了。
…………
整整一下午，一边捡拾着这些细细碎碎的旧物，一边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一张北京的地图，一个专门记录生日的笔记本，一块散文剪报，几张旧照片，一个手机小挂件，一块手方……一物一事一情，浸润着已逝时光的味道，记载着过往心情的忧欢。
无意拾起纷繁的种种思绪，无心解开尘封的千千情结，不论是晴天丽日，还是烟雨凄迷，岁月如流，留下无数憾事，生命如歌，当下最可珍惜。也许将来，发黄的日历早已淋湿，不知何时起被遗忘在角落里，任郁郁苍苍肆意滋长，却不曾再翻起。淡淡的过往如淡淡的梦，在记忆的扉页留下淡淡的痕迹。
尽管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我却清楚地知道，我飞翔过，天使曾经来过这世界。
只需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午后，安静地想起，安静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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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6 13: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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