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冬至—1970之际】

阿虹

冬至，红炉，点雪，落纸，云烟，尺素光阴里，谁落笔，一卷纯净的断章，谁泼墨，一段素喜的光阴。

冬至，仿若千年的风景里，一枝照水梅，落落而开，牵引出如梦的往事；仿若时光掌纹的褶皱里，你路过江南，披了一肩雪，过了一树梅，忽然清冽。

冬至，守静笃，一人居年岁，暖言，热茶，愿世留白，与心无争，不觉岁寒。

冬至，日照最短，思恋最长，可长歌，可醉饮，可听雪，可相思，愿你眉目舒展，顺问冬安。

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

冬至，又称冬至节，民间有“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的说法。

旧俗里，冬至是极为重要的节日，店铺早早打烊，远行的人，亦早早归来，一家人要聚在一盏暖灯下，吃饺子或汤圆。

而今我们，奔忙在他乡的车水马龙里，奔忙在城市的霓虹之下，奔忙在疫情之下，生存的缝隙里，或许早已不记得那盏候着归来，候着团圆的暖灯。

记忆里的深冬，恰逢岁暮，年节将至，愿本寡淡的日子，却又热闹繁盛起来，村里的人都在忙碌着，腌制腊味，收拾院落，墙脚堆满过冬的柴火，仓库里储满粮食。

一条腊肉，一段腊肠，一只咸鸡，一坛腌鱼，她们在食物里倾注情感，又添加了自己的情趣和心意，她们在光阴里知味岁月，又留存着美好的记忆。

平淡的烟火里，当时光行遍昼夜，当流年落满肩头，当往事沾满衣袖，当回忆涌上心头，我还是不能忘记那些旧时光的味道。

那应该是时光的仪式感，关于季节，关于节令，关于日子，也关于往事。

你终会清晰地明白，一程初雪，鱼雁尺素的情意，一个字，一串长风，一段不老的光阴。

你终会清晰地明白，踏雪寻梅， 抵达的，是旧人旧事旧光阴，是回不来的往事，但旧念一动，你已在脑海，死生契阔。

总有一些温暖，与你不期而遇，冬至夜饮酒，远行思归人。

急景凋年，静水回风，日子，过着过着，就变薄了，变旧了；人生，走着走着，就变老了，变瘦了。

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奔向归途，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追逐远方，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守望，还有的人一辈子，都在流浪。

生命中，总有一些温暖，会与你不期而遇。

如烟火里的故事，平淡，亦动人，静谧，亦柔软，温暖的画面，无需转场，只将一杯茶喝淡，将一个故事说老，焐热一杯时光，静静坐一角，溢满暖光阴，如诗如画。

如一封远到而来的信，抬头是念而不见的思念，落款是三千春色的秘而不宣，窗内有袅袅的暖，窗外有纷纷的雪，案闲纸上，是寻常的光阴；远山长河，是夜色的清寂

这个冬天，或许会很冷，但总有人，彼此牵挂，总有人，守候着温暖的家，总有人，将一份烟火燃起，总有人，许下一个美好的愿。

此绵长冬日，愿岁月安暖，以平淡的烟火，酿诗意的生活，以素喜的光阴，写旖旎的人生。

岁月的迁徙里，流年踏过一场烟火，纷扰着结局；生命的修行中，光阴漫过一页诗行，窈窕着风情无限。

《帝京景物略》：“日冬至，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图。”

九九消寒图上，一枝素梅，一九二九三九，到七八九，日染一瓣，至花开、燕来、春回。

喜欢古人那些关于日子的仪式感，仿佛每个日子，都是一个字，每个节气，便是一个韵脚。

我们每走进一个季节，便如走在不老的诗行里，在一阵风里怀想，在一场雨里思量，在一个词里徘徊，在一个韵里怅惘，或者走进黄昏，在夕阳晚照里静思，就如走进温柔的往事里。

长长的节气里，曾姹紫嫣红开遍，曾冷雨葬尽名花，曾荷风竹露涤尘，曾空山凉月浇衣，当寒冬来时，有晴雪如诗，而你随便走在哪一段时光里，都感觉自己是个温暖的归客。

冬至，写意天下白，交接朝与暮，烟火且相伴，好日从此长，愿你冬至，福至，健康至，幸运至。

冬至，长夜相思日，岁月正醇时，愿你眉目舒展，顺问冬安。

王克楠

一九七零年确实令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