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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那道风景
作者：牡丹江商校77级物价二班 王位
1979年初春的早晨，我们背着臃肿的行囊下了火车。呼伦贝尔草原凛冽的寒风还没有完全消退。晨风中，我们在扎兰屯火车站等待烟酒批发站的老师来接站。我的目光在搜寻，月台上稀稀拉拉的旅人中，有一个穿蓝色风衣系红色纱巾的高个女孩朝我们走来。她象是大草原万绿丛中绽放的一朵鲜花，恰似仙女下凡来到我们面前。也许是春风的吹拂，她白皙的脸庞透出粉红。我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她的美丽，她的笑脸为我诠释了什么是灿若桃花。得知我们就是她要接的实习学生，她大方的通报了姓名：“我叫乌兰花，替老师来接你们的。”
乌兰花，多么美丽动听的名字，她象呼伦贝尔草原一道美丽的风景走进了我心中。她为我们三个同学安顿好住处，又麻俐地给我们铺好行李，我们被她的热情深深地打动，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她没有客套，只是对我们报以灿然的一笑：“有事找我好了，大姐会尽力而为”。说完，就象一缕轻风离开了我们的宿舍。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这个温柔漂亮的女孩会比我们大吗？
不大一会儿她又敲门叫我们吃饭，我们正在猜测她的年龄，她似乎看透了我们的心思，但她并未说出自己的年龄，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我们说：“今后你们就叫我乌兰姐好了。”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已经28岁了，确实应该称她为大姐。
乌兰姐是食堂的炊事员兼服务员。在食堂吃饭的除了我们三人还有两个本单位的职工。伙食比较单调，每周只有两顿肉。猪肉炖土豆、猪肉炖粉条。打菜的时候，乌兰姐常常要在碗底为我多埋几块肉，这让我既感动又不好意思。秘密很快就被揭开了，乌兰姐也毫不隐瞒，她拍着我的肩头，以温和的语气商量其他四人：“这个小老弟身单体弱，给他多加两块肉，你们不会嫉妒吧。”其他四人笑过之后，冲我直作鬼脸，弄得我好不自在。
端午节那天的黎明，乌兰姐一大早就叫醒我们，带我们去羊鼻梁山采艾蒿。乌兰大姐一路指点，面对雅鲁河，远望羊鼻梁山，大姐的自豪溢于言表，她对家乡的热爱令人感动。大姐告诉我们，别轻看了扎兰小镇，别轻看了这山这水，连老舍那样的大作家还写诗赞美过呢。六月的扎兰小镇确实很美，静静的雅鲁河水，翠绿的羊鼻梁山，真的勾人诗兴，我记起了老舍畅游此地的诗作，也生发了一首小诗：夏风染绿小山装，雅鲁河水碧波长。羊鼻梁山秀水亭，老舍先生有遗章。盛赞小镇风光好，“幽绝扎兰天一方”。大姐听后心花怒放，拍手叫好。端午采艾，驱散了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感觉。使我们忘记了身在异乡。我深深地感受到扎兰的山美水美人更美，乌兰花那颗金子般的美好心灵是一道更加秀美亮丽的风景。
一个雨后的傍晚，我突患感冒发起烧来。乌兰姐知道后急忙跑到食堂为我煮了一碗姜汤，当一碗热气萦萦的姜汤捧在我面前时，我突然发现乌兰姐那双杏仁般的眸子里汪满了泪水，似梨花带雨洒进了我的心田。乌兰姐抚摸着我滚烫的额头突然耸动双肩抽泣起来，弄得我不知所错。后来她告诉我，那一刻她想起了弟弟，他就是在高热昏迷时得不到救治而不幸早逝的。乌兰姐向我讲起了她的过去，那悲苦的身世和哀婉的经历，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会落泪。原来她的生父是苏联人，文革初期被造反派活活打死，有着蒙古族血统的母亲也经受不住丈夫死去的打击，背着里通外国的罪名撒手人寰。剩下15岁的弟弟和她相依为命。也是一个初夏的傍晚，弟弟发起了无名烧，那个对她图谋不轨而没能得逞的造反派院长以苏联特务的狗崽子为名，故意拖延治疗，致使弟弟含恨而死。那凄惨的过去，怎能不叫人痛断肝肠。“如今一看到你，就使我想起了弟弟，因为你长得和我弟弟几乎一模一样”。原来乌兰姐真的把我当成了她的亲弟弟。
我们的实习期满了，临别的前几天，乌兰姐告诉我，她早晚要到医院去护理姨母。是姨母把她带大的。一个经历了苦难的人，对任何点水之恩，都会涌泉相报的。离开扎兰屯，不能和乌兰大姐作别，是终生的遗憾。凌晨，温柔的夏风把我们送上火车。我们多么希望月台上熙熙攘攘送客的人群中，能有乌兰大姐的出现。可是无情的列车启动了，就在我即将把失望的目光收回车厢时，突然看到从人群中跑出了乌兰大姐。我们把头伸出车窗呼唤着，乌兰大姐挥动起手中的红纱巾，夏风吹拂着她那略显发黄的头发......这一动人的场景，一直定格在我灵魂的深处。如今20多年过去了，我和乌兰大姐也早已失去了联系。但是我深信，草原小镇的乌兰花一定会更加艳丽。因为我们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太平盛世，乌兰大姐定会演绎出精彩动人的故事，留在我心中的那道风景会更加优美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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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27 14:16:38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