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编辑助手 于 2017-9-3 13:08 编辑
你的离去令我如此忧伤
作者:郭建芬 这场雨从凌晨一直下到了午后,玻璃窗上的雨滴点点成串簌簌滑落,一条条一道道旧痕尚在又添新迹,像一张哭花了的脸。气温骤降让人始料不及,身上的衣服换了又换,还是感觉前心后背凉意袭人。我蜷缩在沙发望着窗外怅然若失,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小弟的电话犹如雪上加霜。大姐,咱二哥没了!
头轰的一声,我猛然坐起:
你再说一遍,谁没了?
弟的声音急促低颤:
是二哥,肝癌,昨天走了……
我浑身颤栗了,一时哽塞,与弟相对啜泣!
二哥长我三岁,上学时正赶上“文革”,稀里糊涂拿到了毕业证书,肩上的书包换成了锄头,他不甘心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求父亲托关系要到工厂做工人。化肥厂的临时工,窑厂学徒,建筑队小工他都做过,每个工种他都做得很卖力,但是两年的光景过去了境遇没有丝毫改变,他仍然是一名可有可无打杂的临时工,在那个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能打洞的年代,农村的孩子想当工人谈何容易!
可喜的是八十年代初,国家实行改革开放鼓励农民发家致富,二哥打定主意要出去闯一闯,母亲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拿出全部家底给他做了盘缠。初战告捷,太原一家小煤窑和二哥签订了一份二百元的订货合同,半月后交货刨去成本和费用净赚了70元利润。这第一桶金好似一剂强心针,激励他东奔西走,接连有合同签订,货款金额由三百五百到三千五千越来越大。二哥很快成为村里的致富能手,人人羡慕的万元户!
记得那年,原本就身材魁伟,相貌俊朗的二哥,身着笔挺的西装,坐着轿车回家时,全村都轰动了。
那时他把挣来的钱全部交给父母管理,自己只留少许零用钱还常常用来给奶奶和弟弟妹妹们买东西。他帮着父亲给在部队服役的大哥娶了媳妇还给小弟准备了婚房,并且把重病的奶奶接到自己家里悉心照顾直至寿终正寝。村里人对我父亲翘指称赞:你家二小真是好样哩,又能干又孝顺!
二哥带着一家人过上了和美富裕的日子,但他不安于现状,把目光投向了城市,修建仓库租赁门市招聘员工拓展销路,把电器电缆行业投放到了更大的市场。一路财运亨通生意越做越好,不久他便在城里买了房安了家,还拥有一辆令人艳羡的私家轿车。
二嫂是亲戚朋友津津称道的好媳妇。当初她陪着二哥北到沈阳矿山商谈业务,南到温州批发货物,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还在小作坊炉火旁忙来忙去,付出了很多。日子好了,便也夫荣妻贵起来,吃喝穿戴贪图享乐起来,后来还迷恋上了打麻将,深夜回家已成常态,对生意更是疏于过问。
二哥进城后朋友越来越多,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尤其结识了几位京剧团的演员之后,竟痴迷的一发不可收,早吊嗓子晚练功昆曲皮黄不离口,捧场玩票一度成了他的主打,为了从角们那里得到点所谓的真传,出手极其阔绰,为他们的升职以及他们的老婆调动工作孩子择校倾其所能一掷千金!功夫没有白费,身上的架势脚下的台步越来越像模像样,声腔也越来越有韵味,但嘴里的生意经却越念越离谱。
应酬多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不准时,夫妻之间开始互相猜疑矛盾时有发生。起初是吵吵闹闹,后来升级到长期冷战。二哥有时接连几天不回家,二嫂并不在意反落得耳根清净。后来发生的一切却使她追悔莫及!
二哥人不进家,债主却一拨接一拨找上了门。二嫂慌了神儿到处寻找,二哥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踪影,门市被转租,货物被哄抢,二嫂和孩子们的生活一下陷入困顿。无奈之下带着几个孩子回到了农村老家。
我母亲一生养育了五个儿女且刚刚经过丧夫之痛,靠着几亩责任田和一个小杂货铺过活。二哥家庭变故之后,又担负起抚养二哥三个未成年孩子的重担。母亲宽厚善良做人干干净净,视名声如性命。二哥的行为让她蒙上了难以言表的羞辱。母亲常常一夜一夜辗转无眠,白发骤增。
母亲本无信仰,自从二哥出走后开始拜佛。她无比虔诚,早晚供香逢时必拜,见庙就进遇神即跪,一年又一年…… 数不清扫过多少庙龛拜过多少菩萨, 从体态健壮的中年妇人拜成了弓腰驼背的耄耋老妪。村外的杨柳枯了又发,廊前的燕子走了又归,昼思夜盼的孩儿,却始终未回!
如今,千祈万祷来的却是二哥与我们阴阳两隔的消息!二哥啊,是什么阻挡了你回家的脚步竟在他乡做了落魄孤魂!屋外雷声隆隆,闪电划破长空,也划破了我的心,我推开房门冲到屋外,雨水肆意冲刷我的脸庞,我泪雨滂沱任悲痛泛滥成殇……
作家简介
郭建芬,女,网名落雪听梅,河北省邯郸市人。邯郸市散文学会会员。敬畏文字,虔心修习。爱好摄影喜欢听京戏。偶有作品散发《河北钢铁报》《邯郸电视报》《炎黄诗学》《九月》《新建安诗刊》以及《美文美声》《在场主义散文》《中国党政理论网》等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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