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花漫天飞舞着,许多天来就是这样的天气在弥漫着。寒风飒飒,更多的时候我总是站在窗前透过飞雪把目光投向远方,投给古都南京,那里有我的爱人 和女儿。投给名城河间,那里有我慈祥的母亲。就是这样,在漫长冬季的开始我守望这属于我的永远温馨的萦怀。
老父电话告诉我,母亲这两天就要回来了。瞬间的 暖流充溢了胸膛,窗外的落雪也格外的妖娆起来,于是一份期待格外焦急,一个想念也分外清晰,即使已是中年的我仍有一股扑进母亲怀抱的期望,骨子里的那份依依原来数十年里也 不曾消蚀。只是几个月的时光,犹让我觉得失去的太多太多,等待的太久太久。
前天,在飞雪的晨光里,上楼的脚步是那样的匆匆 ,开门的一瞬间,久违的回归让我分外悸动。没有拥抱,我注视着母亲,注视着这个给我生命,抚育我成长的母亲。银丝斑斑驳驳的已不胜数,消瘦的面颊更昭示了岁月的无情,母亲 声音依旧爽朗,唤着我的小名,仰起脸把慈爱的手漫过我的头顶,抻抻我的衣角,目光不停歇的一遍遍在我身上抚过,不住声地说‘我儿也有点老了,真是的啊,真是快啊,这才多长 功夫啊...’。话语是不住声的,情感也汩汩的在母子二人心中流淌,我站着不动任由母亲前后左右的把我端详,我也在母亲的举动中融化开来,仿佛又回 到儿时,心中的依赖久久的萦绕。
还没到中午,母亲已将饭菜端了上来,兴高采烈的 倒上了白酒,我一再拿开母亲的杯子,还是被她夺了过去,没事的没事的,看到母亲开心的笑容我也不再坚持,只是给母亲少少的意思了一点点,而我是满满的。热气的氤氲中,母子 的话题无边无际。
“河间到现在也没下雪呢,到了这时候看不到雪,咋能不 想家呢,哪儿也比不了家的,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娘哪个也舍不下的,东走走西看看也就知足了,再开春儿,娘就走不动了,现在这腿脚就有些不听使唤了呢,真的老了呢,呵呵 ...”
“臭蛋(外甥的乳名)长得老高了,比我还高呢,一个劲 说将来要考比念念(我女儿)姐还要好的大学,这小鬼头学起小沈阳来都把我乐得喘不过气儿来呢,还会疼人了呢,回回都给我夹菜,你妹做班主任好辛苦的,甜甜(外甥女)学习也 很上进,出落的可漂亮了,真是大姑娘了....”。
母亲的话语不断,我只有静静地听着,在注视母亲 的时候,窗外的飞雪也时时映入我的眼帘。渐渐思绪游离开来,听不清母亲在说些什么了,头脑中北大荒的那个小小连队的影子逐渐浓重,相伴那一个又一个的落雪季节的回忆把我的 心堵得满满的。
小时后淘气的我疯起来没有节制,每每在夕阳中都 是母亲四处大声唤我回家吃饭,可我就藏在离母亲不远的草窠里,掩嘴窃笑就是不回应,看到母亲转身到别的地方去找,我就一溜烟的跑回家,吃完饭很久了,才看到母亲疲惫的回来 ,在母亲的巴掌里我还在坏笑...。
在雪人的肚子里母亲会揪着耳朵把我拎出来,母子 的笑声在雪野里传出很远很远.....。
在住读的时光中,敲开教室门的是母亲,她没来得 及抖落头巾上的雪花从就怀里拿出一大瓶暖暖的炒蛋,还有一卷朝猎人要来的毛绒绒的狍皮要我回寝室的时候铺在褥子上防寒....。
在寒夜无尽的时候,醒来看见的都是母亲在飞针走 线,时而走过来给并着排的几个小脑瓜腋腋被,贴贴脸儿,我就光着身子钻进母亲暖暖的怀里,我看见母亲无尽的满足和盈盈的笑让我格外记忆尤深....。
在开始工作的时候,母亲把镌刻的桃蓝儿串在我的 钥匙上,于是灶火旁娓娓的故事夹杂着母亲愿我平安心愿的开始了我自己走路的人生。
“哦,好大的 雪啊” 母亲望着窗外的一声感叹把我拉了回来,是啊,好大的雪!就是这浩浩的雪相伴了沂蒙山女儿的 另一个人生,一个在儿女心中永远不会倒下的丰碑,一个在北国世界别样塑造的美丽。做拖拉机手有母亲的身影,做赤脚医生有母亲的足迹,殷殷的柞叶和傲然的白桦都因母亲的风采 而动人心魄。
酒,不足以醉我,可母亲却使我在她老人家的凝视 和絮叨中深深沉醉。落雪无声,久违的永远是飘落的旖旎。母爱含蕴,交汇的永远是血脉的挂牵。
走出来走向车子,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的欢笑着, 回头的时候,楼上的窗口母亲在挥手,洋溢着的笑是最使我心暖的风景。
这一刻,我读懂了雪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