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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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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12 12:34: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久闻梅乃二十四花信风之首,乃兴而往之。携君,突闻暗香浮动,谁曾知,花已衔一抹素香悄然而至。凝望,月偷了一抹暮色,为那彤云染上了一层光影。稀稀疏疏,却于寒风中傲然挺立,一枝枝盘曲的茎干如藤般枯黄,虽然沧桑却遮不住梅的娇艳。不禁想起宋人所言: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若生在古时,围红泥小炉而坐,宾客间,听窗外梅笑雪舞,这更是人之大幸,虽然寻常月色,因梅却自有不同。思罢,含笑。
忽想起那个在梅中轻舞的女子,那群雪精灵也乐得围观,不时飞到她的发间肩头,若袭一件紫衣,若一朵紫色的云儿在安然起舞;若是着一件青衫,那一身翠绿,映着梅花的红,雪花的素,也别是一道风采;若是那浅浅粉粉的吧,两种不同的红亦能让人开眼,深红红得似火,浅粉粉得若霞,再加上零零星星的雪花,更多了一分灵动。不经意间,我突然醉了,是啊,若有梅雪争春时,何须搁笔乱评章。文字的美哪有梅花之美来得真切,来得盎然。
《红楼梦》言:千红万紫,终让梅花为魁。年少时,尚不以为然。梅花诚然清香在,哪有百花更娇艳。成年后,入了红尘,方觉梅之可贵。先不论是非成败,就只看独放引得百花香,亦是让人赞赏。许多人把梅花看作坚贞的女子,而我更把她看成一个偷着红妆的男儿。他之豪迈,与松不分高下,故有文人骚客喜临梅而吹笛,笛音入梅林深处,更让梅多了份雅致。更曾有人记载道:羌笛吹他下不来,虽不曾亲眼所见,那一份胸怀又怎是柔弱的女子可比。
若有可与,仍于君说:清香传得天心在,或许寻常草木知。若有来年,结伴,寻梅而踏香,可愿往之?
兰与梅齐名,曾不甚解。惟少时学国画,师亦点墨勾出兰之俊雅,方对兰起了好奇之心。当时童谣正兴,一曲《兰花草》风靡校园,然择其曲调,亦平淡无奇,几句简单的词却召唤了我的注意。后学业已毕,和友人多去山中游玩,很是鲜见。然偶遇,竟无阳光洗礼,惟,留步观望,方懂古人之言。常见之兰,多于都市,培植于家户,世人最赏之兰,却于幽幽山谷,伴溪流而居,与青苔比邻,树木林生之处,兰花甚旺。
兰之形多样,有若蝴蝶飞舞,有若水仙轻绽,有若梅花傲放,又若莲荷朵朵,更奇处,若一颗颗赤裸的心捧在眼前,此情此景,甚是壮观。友笑说:兰无言,其形胜言。我亦颔首,谁只道,兰只入厅堂。孔子曰:芷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不芳。故人之赞赏,亦从圣人而来吧。于当今之世,方圆横行,若念兰之道行,恐非吾之辈所能及也。还是笑屈原投江,七谏以兰,仍以蕙芷而讽之?呜呼,罢了,一小小女子,何其谈大业,还是观兰之优雅,多为风尚罢了。
常说:幽兰香风远,蕙草流芳根。梅自高雅,居于高寒;兰之清幽,养于深谷。故均不与百花争艳,也不同千石夺奇。偏安于一隅之地,无人顾亦笑颜绽放,无人睬乃与溪流对答。山中,听鸟儿清鸣,偶尔掠过头顶,遇青苔探头,悄悄呢喃低语声,偶有,调皮的星光,寻到你恬静的笑容。生命,若溪流般安然,无尘似尘。你就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吧,捧着发黄的书卷,或许等一个懂你的人陪你搭一间草房,结庐而居,清淡如斯,亦是这般模样。
我凝望着你的方向,花开无语,香飘无际。若有月儿托梦,为我,采一滴玉露轻洒。只为等你,心已偷泣,已是千年。
若说,你的音弦,于这个世界是我最恋。或许不信,常说无丝竹之乱耳,悄笑之,竹如何乱耳,虽为管箫,亦如高山流水。或于碧野之上,老屋之前,或是小桥之畔,小径之旁,处处,皆是你翠影入目。曾记筠廊回环,筠斑丛生,筠溪缓缓流淌,若以筠管执于纸上,却闻满枝竹香。留恋于竹林之内,可观碧叶翩翩随风舞,亦可安坐于竹椅之上,静听鸟儿啾啾乐自鸣,此中之快,又令几人不欲环顾?
且说,缓缓陌上,随流水之声而往,满眼翠色入眸。又念红楼,黛玉独爱竹,故潇湘馆前植湘妃无数。那个眉宇含愁的女子,待字闺中,却无父兄做主,亦无友人倾听。说是轻愁,终抑郁成结,乱了心眸。吾虽不喜钗之世故,却亦叹玉之孤高,竹虽高洁,终不可与世隔绝,人虽清净,亦不脱红尘喧嚣。且不说随波逐流,谈笑间,容天下能容之事,宽世界且宽之人。吾不及黛玉之才情,只望其葬花之语,心所怅然。若为往来顾,相视无路人。
竹不是玲珑的女子,却亦竹花清白,以龙文而刻青节,可见一斑。若风入林处,枝梢随风儿起落,亦可曲可伸,可伏可仰也。想起湘水上,对竹独思君,这也是一个痴情的女子罢了。若居山林之中,轻卷竹帘,可看山暮时,山色已深,倚窗前,听风过竹林,若雨儿哭泣,如此罢,便思春色已晚,心却似沧海桑田,竹依然俊秀,花却老兮。这般,又怎止泪滑腮前?松竹长青,情无长情,远方,那个人可否听到卷帘女的伤心?叹之,终枉然。
虽不与万物争欢,惟独守于山野之上,分池塘一亩,观荷叶田田。与清风做伴,相携贤人之乐,其心亦乐。
若干年后,凝望着层层叠叠的花瓣,总想起君,一束傲然,一束倔强,却依然一身芬芳。
总记得陶公的话: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于是,吾便开始向往这种闲情逸致的生活。友曾笑吾,大隐隐于市,而陶公,亦不过,不为世俗所容。或许,吾已若老迈的僧侣,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独一脑清明。如此,也是幸事,寻田间陌头,几簇野菊花怒然开放。香了小道,却依然星星点点,不抢风头,不争幽香。把山涧留于兰花,把冷情留给腊梅,把清泉留给竹林,独汝,却安然守在别人走过的路旁。可以观尽人间繁华,却独守一份宁静。许多人是不屑于观菊的,无牡丹之富贵,无玫瑰之浪漫,无月季之频繁。只是安静地独守着秋的季节,开满整个小道。然后恬然入茶,沁人心脾却无所憾。有它,绝是快意。
曾逢一友,甚有菊之气韵。从不见她随众人而喧,亦不伴喧声而往。言,人淡如菊,概不过如她般。 然,携她入山,众人嬉戏处,她倚石而凝。抬眸望去,山之峦,峰之巅,云朵悠悠,一番闲状。而她,似与山水融为一体,自然协调,全无一丝不妥。时而笑,笑不见齿露唇间;时而悲,悲不见愁云凝额;时而欢快,亦只是轻移脚步,把脚丫放入溪水间,悠悠然,很是自在。于是,乐大家之乐,却无言众人之言,可不若菊般清淡?这般女子,世间又有几人。吾亦喜她般美好,心向往之而不能却,故友之。常伴左右。
偶遇秋霜袭来,亦不急不燥。迎风于茫茫陌上,傲霜于细细枝端。移繁华之都不见其乐,入幽然之谷不见其忧。尚可叹之!每年九、十月间,恰值其繁盛之季,观其容姿者众。故人游其间,其游人间,怡然自乐。不知花向往人之喧,还是人向往花之恬。惟见其不以众而炫,不以寡而哀,端坐枝头,不喜不悲。吾喜,不随众人而往,寻一僻静之处,安坐于菊之畔,闻花香,探花姿,品花语,其乐无穷。
菊,花之隐逸者。吾喟叹,隐士之乐乐在安守自然之光,菊之乐乐在独守东篱西墙,而无心之举,终是人扰了菊之清静。何若以其性而行之,各得其乐。然,万物之法,非吾所至,有心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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