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雨】

阿虹

    还记得那年一江的秋水吗？月色下小楼风满，独自凭栏观雨，似秋水落长天。
    清守着下雨天的心情，在音律中飘荡。风轻轻地牵动着皂罗袍在空中舞蹈，雨丝留下闺门旦的缱绻；楼外传来谁的叹息？恰似一声昆腔绝唱。紫檀心醮琉璃雪，莲花灯也许在寻找，也许在静看自然。留有夜的银河，却不知花的娇艳，离不开叶的衬托。嫩绿的叶，从绿到枯黄随风飘落，会飘在屋檐，会飘在湖面，一切在眼中都是未知，感受不到，只是这样美的微乎其微，似一幅清隽淡雅的画，让风雨来一点一点欣赏。凭栏处，抬头看着叶，走进了叶之秋的心悸，那秋水一般的恬静与凄然。
   我自芦苇荡中穿行而来，素着脸孔伫立秋江水边。想你此刻应该是在园林深处吟行；那一出折子戏，婉转迤逦 ，笛声绕梁 ，穿越着时光。触手可及的悲欢离合，凝固在一砖一瓦，流动在一和一唱，装点了流年、庭园 、湖边、 楼榭回廊……精雕的紫檀台柱，悬挂的琉璃彩灯，全都备齐，小片也轻贴，淡妆也巧化，角己登场，青瓦红墙，传过婉丽的吟唱，一颦一叹，梦回久远的西厢。
    我默默走过那一片迤逦，雨打风荷，亭台楼阁　，流转着恋你的哀愁，琉璃灯里的世界。生旦净末，原来与你的一次相遇，要在这深深的雨夜，要把魂飞在这咿呀之间。你的叹息，惊醒一只寒鸦的梦；我，遗落在园林。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忘记自己也忘记你”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需要在走过多久后，方才能够将轮回遗忘？将叹息一点点抽离，你看，夜幕拉开，故事从容踏着节拍，你是否，已从远方归来？在这样一个夜，将曾经的相逢和偶遇，一点点缓缓拾起，有什么在牵引，让我逃脱睡眠的困扎，于午夜时分，将藏埋多年的梦，在这里重现。没有人影攒动，没有鼓笛齐鸣，幽暗的灯光下，你潇洒吟诵，我舞姿妙曼，谁咿呀地一声轻唤，我们又回到少年。时光，可能流逝了很久，而记忆，却如今夜的烟花，缤纷依旧。红尘滚滚，痴念深深，世间有几人能逃脱？又有几人于江湖中相忘？

2001.03.28于佛山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