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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粥糊了嘴,就快过年了。 今年春节去哪,始终是我跟妻子想的事。妻子说过年回老家吧。 念叨了几天。我说,“去哪呀?!” 她迷惘地说:“是啊,我回去到哪儿去?我还有地方可去吗?” 在岳父去世五年后,在两个月前岳母也去世了。妻子还没有从丧母之痛解脱出来。 家,是一种幸福。对妻子来说,妈家也是她的家。岳母在世的时候,妻子一休假就想回娘家。妻子是老小。岳母最疼她。可是她离岳母最远,因为我。她才跟我来到这个城市,对此,我是有愧的。 我们结婚三十年,每逢过年时,我们都千里迢迢回到那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县城。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我陪父亲过年,妻子陪老岳母过年。如今岳父岳母和我的继母相继去世了,父亲去了大姐家,我平时去看看,去年陪父亲过的年,今年再去总觉得过意不去。 妻子说,我就想睡老妈热的炕头睡一觉,跟老妈唠唠嗑,诉说心中的不顺,不快,不喜。 如今岳母走了,她感到没有地方可去了。岳母走了,妻子心里变得很黯淡。 母爱是一道光,岳母走了,就连光也带走了。 无可奈何,也只好选择在这个城市过年了。 一天晚上,屋的灯都坏了,漆黑一片,妻子做梦喊了一晚,觉得很寂寞。 年关,是亲人团聚的日子,也是很纠结的日子。 母爱是一盏灯,无论年龄大小,没有了母亲,一切都会变得黯淡。母亲在世,照亮了儿女生活里每一个细节。 岳母的离开,令妻子心中惆怅。所有的伤心、痛苦,呈现出来的,是一片黯淡,欲语无言。 妻子说:“老妈走了,一切都变得很黯淡。” 妻子姐弟五六个,妻子念叨着:“姐妹团聚,是不是很遥远的事了。”她相信,老妈在,家依然在那,姐妹就有个奔头;老妈没了,姐妹就成了亲戚了,各自为家了。 离开老妈,异地他乡生活二十年,没有好好孝敬老妈,妻子心里觉得有愧,“老妈,对不起。”以一句对不起了结,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 去年,岳母生病后,是妻子回去最多的一年,她先后回去了三次。国庆节时,我也回去看了一次,岳母坐在炕上,委在被子里,两眼微闭,嘴角扯着一丝微笑,一起说长道短,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我老丫头,忙啥呢,没有妈了?”岳母着摇瘦弱的右手。 “最近不回来了,过年回来!”我成心逗她。 “我活到过年了吗,活不到了,我该陪你爸去了!”岳母嘴角翘起微笑着。 可说到底岳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而且没有文化,她以对这个家,对子女无比热爱的信念,将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岳母是一生勤俭持家,靠岳父一个人工资过活。岳母是个刚强的人,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把几个儿女养大,着实不容易。她一生 只做过一次胆结石手术,腿骨摔裂一次。即使与儿子一家住,虽然九十多岁的老人了,有时还自己做饭,生活还能自理,拄着拐杖,到街上去转。这一次得了脑梗塞,需要人照顾,姐妹才轮流回去,可是岳母一张嘴却硬铮铮:“你们忙你们的,路这远,路费又贵,别把钱浪费在路上了!” 我笑。握住岳母的手说:“老妈那么大岁数了,还能尽几次孝心呀!” 我走时,岳母往炕沿挪了挪,招手嘱咐,“你俩口子互相让着点,俩人好好过,岁数也不小了,过年能回来就回来吧!” 岳母伸出手,去摸褥子边的一支烟,够不到。我说,“妈,别抽烟了!影响治疗!” 此一刻的叹息,到头来不过是一缕薄凉。那是孤独的悲哀,是无奈的叹息吧。 这还是岳母在世时的一个场景。可是话已成譏,不曾想仅一个多月就去世了。可这个场景却怎么也从脑子里抹不掉,时不时就浮现在眼前。 岳母去世,我们全家当天乘机返回,在岳母的陵前,妻子说了一句话“我没妈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妈妈走了。”说完嚎啕大哭,哭的天昏地暗。我只能默默流泪。 在初冬,阳光阴郁,地里庄稼的秸秆铺展,街道上树叶飘落,间或有乌鸦的鸣啼。当然,我的悲戚,妻子的哀怨,但若那无根的荒草,失了重心,一团的卷缩在了地上,一阵阵苍凉、凄冷渗透内心。 父母双全那是幸事,可是总有缺憾。对于人生来说,缺憾成了一种美,圆满成了一种罪过,却足以安慰跌宕起伏的人生。 除夕夜,妻子点燃香烛,端起酒杯,点燃一支烟,到楼下祭奠,我看见妻子早已泪流满面。 吃完年夜饭,马年的钟声已经敲响,妻子几次拿起手机,要给谁打电话。每年过年时,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岳母的。我才想起妻子要给岳母打电话拜年,可是,岳母永远也听不到了妻子的声音了。 这时,我才会真正感受到了孤儿的滋味。这日子总让人有些伤感,妻子又躲到厨房的角落流泪了,她的心被痛苦的泪水淹泡的太久了 东北有个习俗,正月初二,是回岳父岳母家的日子。妻子的二姐打来电话,真想回娘家住两天,可是老妈不在了,弟弟也没有打电话来。二姐家离县城仅有百八十里地。 妻子四姐一家在市里,姐夫的父母家在县城,工作都很忙,平时回来的也少,只有过年才回来常驻一段时间。四姐也打来电话,每年正月初二都到回老妈家。今年去哪呀,弟弟也没有叫我们。说完,哭的泣不成声。 妻子也陪着掉眼泪。 好在正月初三,是个机会,给岳母烧百天。姐姐、姐夫、外甥都去了。妻子给她弟弟打电话。今天叫叫大家回家吃饭,不然今后我们怎么回去呀。 岳母离世后,看来想睡曾经老妈的热炕头已经成了姐妹的奢望了。 初三下午,几个姐姐来电话,中午在弟弟家吃的饭,总有老妈的影子。四姐不停地说,挺好的。 妻子眼睛又湿润了,连忙用手擦拭。我的心里也酸酸的,心里有一种欣慰。这个家这份情没有断。 一缕阳光挂在窗前,阳台的迎春花灿灿地开着。岳母去世,妻子少了牵挂,可是,时常进入她的梦中。妻子说,现在,我才明白,老妈不会消失,她永远蕴存在我的生命里。 心灵中,有母亲在,“家”才永远不会消失。妻子这样想,我也这样想。 有家,是一种幸福。有爱,是一种幸运。只要有亲情在,那种血脉蕴含的爱绵绵长长。 不是虚妄,只是期盼。凝神聆听《爱的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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