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塔恩仇录》第七回 奇古双侠怪；紫煞一灾星（下）

笑傲·

第七回：奇古双侠怪；紫煞一灾星
（2）紫煞灾星
       童世俊拔出花枪，任由癞皮僧尸身栽倒，弃枪于地，转而向司马奔腾倒身下拜，巧舌如簧地道：“司马道长，晚辈童世俊过去有眼无珠，跟错了师傅。今日幸会司马道长，才知道什么叫做大家风范。你的徒弟晁占魁眼下已是废人，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你若能网开一面，饶我一条贱命，我愿还您一个生龙活虎的好徒弟！”
       司马奔腾一怔，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童世俊道：“良禽择木而栖，过去我拜错了师傅，你也收错了徒弟。而今‘癞皮蟾’已死，晁占魁也成了废人。道长若肯垂青，大人不计小人过，童某愿弃暗投明，拜在道长门下，追随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司马奔腾犹豫了一下，将信将疑地问：“你真肯拜我为师，改投青城派门下？”
       童世俊连连叩头，拱手说道：“师父在上，弟子童世俊愿弃暗投明，从今而后追随师父左右、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司马奔腾道：“你先跟我回青城山，至于如何发落，回山再说吧。”呼唤青城派徒众、押解着童世俊绝尘而去。
       远远观望的大相国寺僧侣眼见青城派人众绝尘远去，才敢靠拢近前为癞皮僧知了和尚收尸。
       听了相国寺住持的讲述，祁古二人义愤填膺，当即便要赶赴青城山追讨童世俊。
       住持劝道：“二位施主，不是老衲长他人志气，老衲也不敢藐视二位英雄。姑且不说司马奔腾武功如何，青城派毕竟是蜀中仅逊于峨嵋的名门大派，树大根深，威名远播，弟子众多，高手如云。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找上门去追讨叛徒，只会激化矛盾，委肉虎口。我们只是要惩处叛徒，清理门户。大可不必冒犯青城派。老衲推想以童世俊的心性，绝不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龟缩青城道观太久，只要他重现江湖，何愁不能落网？”
       祁古二人冷静想想，也觉贸然找上青城山绝无胜算，便暂且搁置下来。转眼五年过去，湖北一带忽然传出铜钹长老重现江湖的讯息。
       这时童世俊已更名童占鳌，“魅影搜魂手”和“紫砂掌”尽得司马奔腾真传，在川内得了“紫煞灾星”的恶名。自离师门鲜逢敌手，胆气愈壮，足迹离蜀地渐远，凶焰日张。感觉凭自己一身武功足以扬名立万，横行江湖了。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当口，忽然收到“旗鼓双侠”的战书，约他次日黎明在木鱼坪决斗。
       翌日清晨，祁古二人早早到了木鱼坪等候，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未见童占鳌现身。
       两人料其爽约，满怀怨愤地由来路回返，走过一片稀疏的树林，忽听身后风声飒然，祁先忧一个“惊鹿回头”甩脸向后观望，见一片铜钹如“流云出岫”迎面飞来，他立刻意识到是童占鳌藏身树上暗施偷袭。
       此刻已来不及拔刀拨打，他一手推开伙伴古后乐，自己“倒卷西风”向后翻起。那片飞钹贴着脑后和腰背擦过，祁先忧头下脚上身子凌空，未待翻转过来，第二片飞钹“彩云追月”衔尾而至，正斩中祁先忧倒竖的左腿。
       铜钹周边锋利如刀，来势峻急，登时便将齐先忧左腿齐膝斩断。齐先忧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古后乐见状大惊失色，忙上前救护。未待包扎好盟兄伤腿，童占鳌由一株大树的树冠上俯冲而下，凌空一掌向古后乐后脑击来。
       古后乐不假思索，回身一掌迎去。双掌相交，童占鳌被古后乐的摩云掌力震得倒飞出去；而古后乐骤感掌心火烫，抬手看时，手心如被烙铁烙过一般，好大一块紫癜。
       童占鳌身落平地，甩手发出一把铁念珠，“群星照户”袭向古后乐。
       古后乐拔剑在手，“孔雀开屏”将铁念珠尽数磕飞，忽感右臂麻胀，手中剑拿握不住，掉落在地。他忽然记起眼前这童占鳌二次拜师，跟司马奔腾练成了紫砂毒掌，自己适才与他对掌一搏，对方霸道的毒性在运掌时由内力逼出，毒素已传输到自己手掌上，沿着血脉逐渐侵染整条手臂。毒气一过肩部，就会殃及全身。古后乐当机立断，脚尖挑起长剑，左手绰在手中，壮士解腕，一咬牙挥剑贴肩将一条右臂斩落，登时血如泉涌。
       童占鳌桀桀怪笑，阴鸷地道：“好一对难兄难弟！称什么‘旗鼓双侠’，自命不凡，多管闲事。今天是你们自取其祸，休怪童大爷心狠手黑。看你们这么痛苦，洒家就发发慈悲，送你们去西方极乐世界，陪伴我的癞蛤蟆师父吧！”拾起地上的双钹，合钹一击便要发难。
       忽然，一个阴沉的声音传入耳鼓：“真是个混账！老夫半月之内收治了十三个被你伤残的伤者，另有九人还未见到我就已断了气。你这孽障，这般作孽，不怕自己遭报应吗？”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采药的老药农荷锄走来，腰间挂着爬山采药用的长索飞抓。老药农已近古稀之年，精神矍铄、鹤发童颜，丝毫不显衰迈之态。
       童占鳌怒道：“又来一个狗拿耗子的送死鬼！老家伙，你知道我是谁？我打伤的人你也敢治，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药农道：“你叫童占鳌是吧？你新拜的师父司马奔腾教了你几年功夫，他没跟你说过一个叫东郭一树的人吗？”
       童占鳌惊异地道：“你······你是神农顶的‘医仙药王爷’东郭先生？”
       老药农道：“不错，老汉就是东郭一树。当年司马奔腾因我多次救活被他毒掌打伤的人，心怀恚恨找上神农顶，老汉被迫跟他过了几招，这件事他跟你说过吧？”
       童占鳌结结巴巴地答道：“说······说起过，临别时您还指点了他克制心毒之法，令他受益匪浅，一直感恩戴德。”
       东郭一树道：“毒掌功夫借鉴自然界毒虫取食之道，通过由浅入深的尝试和适应，对足以致命的毒素有了抗药性，吸收毒素为己所用。不过人终究是血肉之躯，毒掌功夫终非正道，未伤人先伤己，伤人在皮肉，伤己在心髓。我看你练习毒掌未久，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悬崖勒马、浪子回头，为时未晚。毒砂掌就像一把双刃剑，你时至今日还没体会到它的危害吗？”
       童占鳌心中打鼓，眼珠乱转，嘴上说：“是是，东郭先生说得是，我，我也深有同感。哎呦，师父您老也来了！”忽然向着东郭老人背后打躬施礼。
       东郭一树回头望去，哪里有人？一愣神间，童占鳌手中两片铜钹同时出手，“风卷残云”向东郭先生胸腹袭到。
       祁古二人同时惊呼，童占鳌自料得手，得意狂笑。笑声忽然僵住，却见东郭一树药锄撩起，锄尖好整以暇地挑在底片铜钹凹陷处，挑得铜钹上扬，连同上面一片铜钹相叠飞向半空。
       童占鳌大惊失色，还未回过神来，身子已被东郭一树甩出的飞抓搭住扯起，身不由己地向东郭一树面前投去。情急之下双掌齐出，毒掌还未沾到东郭一树，东郭一树手中的药锄已捣在童占鳌怀里。
       童占鳌身受重创，身子倒飞出去两丈多远，重重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出，只觉胸闷腹痛，五脏翻腾。他挣扎着爬起来，铜钹也顾不得拾，惊慌失色落荒而逃。
       东郭一树冷笑道：“看你为人之狡诈恶毒，今日本该取尔狗命。老夫顾念祖上三代行医，悬壶济世。传到我手上，唯恐损了祖辈英名，一生兢兢业业，救死扶伤，更不曾伤害一条性命。老夫不想为你这鼠辈脏了我的手，以后休教我撞上你再害人！”
       祁古二人因失血过多虚脱在地，祁先忧眼见童占鳌逃走，急道：“东郭先生，这恶贼作恶多端，不可放走了他！”
       东郭一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若怙恶不悛，终究不会有好下场。唉，老夫虽酷爱武术，但从未造过杀孽。生命对于每个人都只有一次，老夫没理由为一个人杀一个人，只有受他戕害的苦主才有权利向他索命。”
       祁古二人对这老者近乎迂腐的话语暗暗摇头，却也无可奈何。
       东郭一树取出止血白药为两人敷住伤口，又让两人服下内伤红药，说道：“这里离老朽栖身的神农顶已不在远，二位身受重创，一时难愈，就随我到蜗居养伤吧！”不顾二人推却，背起祁先忧、架着古后乐下了木鱼坪，在一个集镇上雇了一辆骡车，回返神农顶峰下的万松坪。
       东郭一树出身医药世家，祖父东郭星火自幼多病，被伙伴戏称“药罐子”，为摆脱病痛折磨，发愤研读医学典籍，无师自通，不但治愈了自己的痼疾，并且成为一代名医，研制出千古名方“神仙一把抓”，救治的病人感恩戴德，赠送的匾额塞满了“万匾楼”。
       东郭一树的父亲东郭怡然子承父业，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救治了贫苦病人往往不收诊资，仿效“杏林”遗风，只让那人临行时在医馆附近栽植一株松树。久而久之，医馆周围郁然成林，得名“万松坪”。
       当时年幼的东郭一树已随父学习医术，一些受惠的武林中人感恩图报，便传东郭一树一两手平生得意的武功。
       东郭一树聪颖好学，渐渐的融汇百家，博采众长，足不出户竟成武学高手。当他继承父亲遗志坐馆行医后，遇有武林中人求医，不收钱财，痊愈临别之际只求留一手平生得意的绝技。多年积累下来聚沙成塔，武学修为博大精深，已不逊于武林一流人物。
       祁古二人在东郭先生家中将养期间，东郭一树有闲便与二人探讨武学，还将自己融百家于一炉、集毕生武学精华研创的“百花错拳”拳谱赠与二人。在东郭先生的启发激励下，齐古二人重燃斗志，合创出一套刀剑合璧、天地交征的奇妙武功。
       一年以后，二人武功大进，拜别东郭先生，重出江湖。齐先忧在汉阳让巧手匠人为他打造了一对镔铁仙人拐，撑着走路便利了许多。他又琢磨出一套刀拐配合的新奇打法。古后乐的左手剑也练得熟能生巧，锦上添花。
       两人入川打探童占鳌的消息，得知司马奔腾已于半年前隐疾发作、不治身亡，青城派发生内讧、一片混乱。而那童占鳌自离青城山后杳如云鹤，一去未返，不知所踪。
       恶贼童占鳌下落不明，两人漫无目的地在江湖上闯荡，四海为家，行侠仗义，也顺便打探仇人的讯息。
       光阴荏苒，不觉过去了十几个年头。两人身残心苦，也不生家室之念，此刻鬓边都已略见华发，多年患难与共，成为形影难离、不可分割的生死弟兄。
       半年前，江湖上忽然听到童占鳌重现江湖的传闻。二人精神陡然一振，循踪追迹一路探查下来，发觉童占鳌销声匿迹多年后，不仅显露的武功较当年更为精进，心性也愈发阴险狡猾，似乎在运作一项极为诡秘的图谋。
       二人蹑踪尾随，只恐打草惊蛇，没敢贸然出手。一时失策，营口名流“义胆侠”白云飘又遭了童占鳌毒手。
       正是：恶虎终要露牙齿；冤家路窄又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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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迪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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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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