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迷羊》: 乱世飘萍浪子情

叶城

我观《迷羊》
乱世飘萍浪子情---掩映在万丈红尘之下和百转轮回之上的那一扇属于我的门

    在读这篇文字开篇的时候，我或许已经已经隐隐猜到了它的结尾， 一个很普通的故事，很老套的爱情模式，一个天涯飘萍的孤旅浪子，与一个逢场作戏的欢场女伶，一场相逢，一次爱恨，一份离合，一段永伤。
    可是这样的故事，实在已经太多了，我看着看着，也不由得犯起困来，虽然有些犯困，但总算没有失去看下去的耐性，盖因为郁达夫实在是写情的高手，虽然是一开始就能猜到的一步步的下一步故事，但作者并没有急于发展故事，而是用细腻的笔端和着很多优美的风景描写，慢慢使我们深入浪子的内心世界，本来人物是第一人称，也容易引人入戏，将故事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推进，甚至很多地方，正因为容易猜到下一步的发展，可下一步偏偏发展缓慢，而引得我们不能扔下，加快看下去。比如我和谢月英从陌生到慢慢的接近，最终在塔上看风景的时候终于牵了手，这本是情节发展的必然，可是这个过程在郁达夫笔下却费了好一番周折，期间两人一次次的接触，从我在台上台下的注视，到做为邻居的探望交流，加上我起起伏伏的心理描写，竟然来的十分有声色，而没有使人厌倦，反而在心里觉得颇有些不耐烦，心想怎么还不成功，眼看着能成就的事，偏要生出波折，又使得我们不由得随着主人公自叹自艾，恨不能自己成为安排一切的上帝，替两人加速这一场爱恋的成功吧。
    待到两人终于结合起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之前看着三个女孩很亲密无间的在一起，可其实完全不是这样，三人之间各有矛盾，甚至不能容下彼此。于是谢月英毅然决定跟随我浪迹天涯，离开以前的生活，这一场描写和三个女孩之间的实际关系又写得十分符合生活，比如我们最初遇到一个人，或者为她吸引，但她的世界，我们却一片陌生，这时候我们或者会渴望，自己能成为在她身边亲密的女伴，与她无话不谈的闲聊心扉，但若你终于进入了她的世界，你却才明白，原来之前看着与她亲密的人，也许并不真正在她心里做为朋友，而原本陌生的“我”，却成为了她生命中至亲至近的人。回头想想不由得会生出感慨，但生活中人与人的相识相知，原就是这样的过程，所以我们的视角随着“我”与谢月英的相知也慢慢开始发生了变化，而这种变化产生的“原来如此”的感触，更容易引得我们将自己套入故事之中，与浪子心神合一了。
    到这里，既已入了戏，我们也自然与文中的我所盼一致，希望两人能长相厮守，可是在接下来的故事中，终于慢慢显出谢月英的心思，是不能和我们一致，果然是浪子有情，戏子无义。这时候我们自然也与浪子一样，黯然神伤。不过这个变化，毕竟是在我们意料之中，虽然此时情感上已被作者带入其中而不愿接受，心里终于却也明白，两人最终一场离合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这场我们早料到会有的离合，在作者笔下却来的如此巧妙。若是一场大闹下来，然后分开，那么我们的心，便觉得顺理成章。可是在离别的头一夜，却并没有半点离别的征兆，以至于浪子一觉醒来，发觉爱人离去以后，心里自然又慌又乱，而这时候，做为读者的我们，又何尝不是目瞪口呆，感觉心里所千万祈求不要来临或者盼望拖延来临的，终于不情愿的来临了。
    于是一个本应落入窠臼令人波澜不惊的故事，在郁达夫笔下，却令我们心神震颤。特别是这个结局来临的时候，虽然这次，做为读者的我们，不仅看透了前面，也猜透了这结局，可是终于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沧桑的无法承受。
    犹如人在昏昏欲睡之中，忽闻耳边“咣”的一声响锣，骇得我们腾地一下坐将起来，毛发悚然，而睡意全无。
    而接下来“我”的不放弃，从而满世界寻找，更是使得我们的心，随着他一道四处追索，一次次的盼望和失望，然后在“我”不肯放手的遍世界的追寻之中，又再一次的燃起希望，到这里，对于最终的那个结局是喜是悲，我们终于再也不能参透了。
    而最后突然接到她的信，说她回来了，这时候我们的心何尝不与他一道欢喜，急急的的往回赶，以为这一场聚散，终于可以喜剧收场了。可是回去以后，等来的却是永久的别离。
    这一个玩笑，何止开在“我”的心上。
    我读到这里，已经不忍读下去了，只觉得心里从没有过的沧桑，仿佛这一场爱情，是发生在我的心上。虽然眼睛看到后面还有一章补叙，心里又觉得是不是还能在最后一笔再来个转机和希望，但即使在后面能回转来，这时候竟已经不再盼望了，甚至觉得不若就此结束，因为真正生活中的爱情，实在是经不得多少沧桑的。或者爱情可以永远年轻，可是人的心，终于已经老去。
    想想甚是可笑，一篇文字而已，何以我竟如此入戏？若不是觉得似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怎么在最后，心灰至此，眼看还有最后可能带来转机的那一章，心里也不再盼望这场爱情回转了。
    因为随着这个故事历经无数次的悲喜之下，我们的心，已经无力再承受下去了。
    而终于这个故事没有回转，最后的补叙读来更是感觉独特和巧妙，到结尾才明白，原来视角已经发生了转换，这个补叙，已经完全是一个旁观者来了结“我”最后的下落罢了。
    而同时我们也明白为什么名字叫做《迷羊》的来历了。原来浪子在经历神父的点化之后，在对神父的忏悔中，说出我们都是在尘世中迷路的羊。只有把我们所负担不了的危险恐惧告诉给这一个牧人，使他为我们负担了去，我们才能够安身立命。这时候，我们的心，似乎也在转向宗教的信仰中得到一点点的解脱。
    读过这篇文字之后，我的心恍恍惚惚，只觉得意有千言，却不知如此诉说。只记得那晚趴在床上，本想读完了睡觉，可是不禁慢慢入了戏，看到她突然的离开那一幕更是犹如耳边“咣”的一声响锣，击在我心上，哪里还有半点睡意？熄了灯，在黑夜之中，反复品味着书中的故事，竟然大半夜没有睡着。
    忍不住开了灯，又信手往回翻看，看到写谢月英在戏台上的英姿，而我在台下仰看，回来之后，脑中尽在转念的：
    “谢月英，谢月英！
     好一个谢月英！”
     前后对参，不禁终于泪下了。
     在看他的《浓春日记》时，郁达夫在1932年十月十四日的日记中说，他“读杜葛捏夫的 The Diary of a Superfluous man，这是第三次了，大作家的作品，象嚼橄榄，愈嚼愈有回味。”（即今译屠格涅夫的《多余人日记》）。又在十一月四日的日记中提到“读了一天的书，又把杜格捏夫的短篇看了两三篇，觉得写情十分动人，“这一位先生的用笔，真来的轻妙”。（原文如此，想来他也是凭着自己的音译写的，所以两次写的译名用字不一）。而赏观他这一篇，又何尝不是来的巧妙。他的写情高处，也不减号称写情圣手屠格涅夫的水准了。
    直到今日，才在心中整理了一些琐碎，做出这篇读后随感，可是觉得，实在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几分之一。做完了，仍觉得心里恍恍惚惚的，又不觉沉入文中去了。好文章，果然不愧为中国现代文学史的名篇佳作。在中国文学中，这一次的遇到，终于没能让我失望。
    隐约中，想起圣经中的羊的门之语。初中读圣经时候，虽然只能是看看故事的水平，但当时看到这句感觉特别喜欢，所以牢牢记住了，我不知道郁达夫这篇起名《迷羊》是不是与圣经中这段话有关，不过作为精通西学的他，对圣经这部西方人人谙熟的作品中的这段话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我想也许正是同样出于对这段话的喜爱，所以他将这篇作品起名《迷羊》，与这段话隐含呼应之意，或者干脆这篇的灵感起因就与此有关，也未可知。
    写到这里，再次翻看《迷羊》的文字，万千感慨，似乎有来自九天之上那位洞察一切愁苦的万神之父在我耳边喃喃语着：
    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我就是羊的门。……，我就是门，凡从我进来的，必然得救，并且出入得草吃。（圣经·约翰福音10《主是羊的门》）
      
                             2013.2.21

邓迪思

作为读后感，这样的阅读体验是很吸引人的，鲜活生动的阅读体验。
作为评论，显然缺乏理论支撑，没有形成科学严密的理论，缺乏逻辑性。

叶城

多谢邓老师指点，当时确实是作为随笔感悟的方式写的，因另外也是我对评论确实外行，所以没有形成明确的文体概念，以后一定加强学习。

王克楠

别着急，慢慢来，会越写越好的

潇湘妃子

王克楠 发表于 2014-3-6 20:41
别着急，慢慢来，会越写越好的

老师很会鼓励人，潇湘也会越写越好的

潇湘妃子

潇湘先问好叶老师！
潇湘第一次读叶老师的文章，这篇很吸引潇湘，谢谢叶老师！请叶老师以后多指点潇湘。

康乔华

赏读你的读后随笔，一些观点我很赞赏，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