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塔恩仇录》第十七回 野店逢酒徒；荒村惩骄蛮（下）

笑傲·

第十七回：野店逢酒徒；荒村惩骄蛮
（2）悬梁刺股
         正说话间，忽听街上有人惊呼：“胡匪来啦，胡匪来啦！”，一时间鸡鸣犬吠、乱做一团。
         店家出门观望，见街上众人乱跑，家家忙着关门闭户。他也忙回身想掩门上闩，几骑快马已奔至店前勒住，马匪下马闯进店来。
         店家惊惶不已，张口结舌道：“好······好汉爷，您······您······有何指教？”
        为首的是两个十七八岁的纨绔少年，皮肤黝黑、相貌肖似，看得出是一对兄弟。只是一个稍胖，一个略瘦。那胖一点的少年伸手拍了拍店家脸颊，笑道：“不要怕，胡子不打厨师傅。快去生火，杀鸡炖鱼，招待得我们心情欢畅，就免了你一场血光之灾！”
        店家连忙答应，转身到厨下与浑家计议，杀鸡剖鱼招待马匪。
        金风已然吃饱，正在喝茶。见马贼上门，不动声色，低头品茶，静观其变。
        一个三十多岁、瘦如竹竿的蜡黄脸汉子带着几名匪徒进了店门，向那两个纨绔少年说：“明儿、亮儿，我找到地保了。听说胡子进了村，吓得躲在炕头蒙着被子发抖，被我揪了来。要多少银子，你们跟他说吧！”
        两个匪徒推过一个年过半百、须发花白的胖子，那人满脸冷汗，不住打躬作揖。
        稍瘦的少年问道：“你是地保？”那人唯唯应是。瘦少年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地保说：“这位翟爷已经跟小老儿说了，你们是黑山威远堡‘雄风堂’孟家的人。”
        瘦少年道：“嗯，我们今儿个来是先礼后兵。以后雄风堂到这边抽取平安税，一月一次，一次······”向稍胖少年望了一眼，胖少年伸出五个手指，瘦少年道：“六六大顺，就六百两吧！”
        地保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哀求道：“本村统通加起来也不过百十户人家，都是些穷苦人，哪拿得出那么多银子？官府一年也不过收三五十两税银，两位小英雄开出的价码实在高得惊人，本村万万吃不消的！”
        胖少年道：“一年才五十两？那能够咱哥们花几天？不行，最少五百两！”
        地保哀求：“小英雄高抬贵手，再减些。”
        瘦少年眼珠一瞪：“再减先剪你的头！”，将雁翎刀往桌案上一插，吓得地保噤若寒蝉。
        胖少年道：“你快去筹钱，少爷们赶着回山寨，吃了酒席就带银子走！”
        瘦少年接口说：“等我们酒足饭饱，银子还没凑齐送来，就放把火烧了你这村子！”地保应诺一声，急忙去与村民商议。
        见菜肴还未出锅，那黄瘦汉子道：“两位外甥稍坐，我出去转转。”
        胖少年道：“就要吃饭了，你到哪儿转去？”
       黄脸瘦汉悄声说了几句话，两个纨绔少年一起笑了起来，胖少年道：“五舅你这人到哪都离不了这种调调！”
       黄脸瘦汉道：“食色性也，我转转看有没有顺眼的姑娘，一会儿就回来。”
       这时已天色昏黑，店内掌起灯火。酒菜陆续端上桌来，在店内摆了三桌酒席。胖少年吩咐一个匪徒：“去把外面的兄弟们都唤回来吧，吃饱喝足，拿了银子就走路。”那匪徒应声出去打个呼哨，又招回了几个匪徒。一共不过十多个喽啰，分两桌坐了。
       胖少年道：“五舅真是的，黑灯瞎火的到处瞎转悠，落了单也不怕被人做掉。”
       瘦少年轻轻发声冷笑，道：“这巴掌大的村子，胆敢反抗，小爷血洗村庄，杀他个鸡犬不留！别管他了，咱们先吃。”众人便狼吞虎咽、大吃大喝起来。
       忽听门外一阵骚乱，那黄瘦汉子拖了个荆钗布裙的村姑进门，村姑哭闹着用力挣扎，后面一群村民明火执仗追来，堵在门口。
       黄瘦汉子进得门来，望见一干匪徒，长舒了一口气，向两个纨绔少年道：“明儿、亮儿，刚才我一出门，就在阴影里见到这妞儿一个人翘首张望。我想跟她亲热亲热，偏巧这妞儿的情郎赶到，与我罗唣，被我一刀划伤了脸，跑去叫帮手。我见势不妙，拖着这丫头跑了回来。”
       门口一帮村汉纷纷斥责，畏于胡匪淫威，却又不敢进屋抢人。
       少顷，地保赶到，陪着笑脸向两个纨绔少年道：“好汉爷，这位姑娘是张家的二闺女，良家女子，在和情郎约会，被这位好汉拖了来。求好汉爷开恩，放了她吧！”
        胖少年道：“这丫头已被我五舅看上了，你想带她回去，拿钱来赎！”
        门外村民怒愤填膺，七嘴八舌抗议。瘦少年将寒光闪闪的钢刀从桌上拔出，恶狠狠地道：“哪个敢不服，进来跟我说话！”门外村民顿时敢怒不敢言了。
        地保陪着笑脸，苦苦哀求：“好汉爷，英雄不夺人之美，就让她的夫家赎了她去，您看得多少钱？”
        胖少年道：“现在娶个老婆怎么也得三五十两银子吧？一口价，五十两！”
        地保作揖道：“这里是个穷山沟，娶亲下定也不过十几二十两银子，好汉爷开出的天价，让他一个小户人家哪拿得出？”
        瘦少年道：“没钱免谈，废话少说，吃了酒大爷们就要带她回山。对了，让你交的平安税银备齐了没有？”
        地保道：“才凑了三五十两，数目太大，还望······”
话未落音，瘦少年挥手打了地保一个耳光，怒目骂道：“不识相的老匹夫，想讨打么？”
        门外村汉们见状群情汹涌，便要拥进店门。胡匪们“霍”地起身，拔出刀来。
        瘦少年左手揪衣领提起嘴角流血的地保，右手单刀压在地保项间，恶狠狠地道: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掉泪。嗯？”刀锋便要划破地保皮肉，忽然从墙角飞来一只茶盏，击中瘦少年操刀右手，单刀脱手坠地。
        顿时满堂哗然，都把目光投向茶盏飞来的方向，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闷声不响的白衣青年。
        瘦少年看清金风模样，惊疑地一挥手，几个匪徒叫嚣着挥刀劈向金风。
        金风起身将长衫下摆撩起，掖在腰间。手中折扇轻挥，拳打足踢，将冲上来的马匪一个个打倒在地。
        两个纨绔少年对望一眼，挥刀吼叫着迎面劈来。金风袖起折扇，迎上一步，“双管齐下”双手一挽，将两人单刀夺过。旋身跃起，“扶摇旋风脚 ”，一个旋身将两人踢倒在地。
        金风双手持刀各托起孟氏兄弟下颌，说道：“ 你们自己选，我这一刀，横斩还是竖劈？”
两兄弟望着咽喉处寒光闪闪的钢刀，胆战心惊，诚惶诚恐。连叫“好汉饶命！”。
        金风道：“饶是饶不得的，想活命，拿钱来赎！”
        黄瘦汉子忙不迭打躬作揖，上前哀求道：“我们赎，我们赎，好汉高抬贵手。”
        金风瞟了他一眼，说：“你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本是始作俑者，你的帐一会再算。我且问你，市面上买条狗要多少钱？”
        黄瘦汉子一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说道：“我要吃狗，不是偷，就是抢；从没花过钱，这个真不知道。”
        金风道：“你这人还算诚实。”问那店家：“你知不知道？”
        店家道：“大约二两银子吧。”
        金风向黄瘦汉子问道：“你两个外甥我看长的也不俊，一个兑换十条狗，你换不换？”
        黄瘦汉子不假思索答道：“给一百条狗也不能换啊！”
        金风道：“嗯，初次交易，给你们个优惠价。你两个外甥就抵二百条癞狗，折合四百两银子。写下个字据，限期来赎，逾期撕票。”吩咐店家：“取纸笔来。”
        店家暗暗叫好，进去取了纸笔来。金风问孟氏兄弟：“你哥俩谁的文笔好？”
        胖少年道：“我们只锻炼刀枪，不熟悉笔墨。”他这样说是在耍滑头，不想落把柄在金风手上。
        金风道：“亏你们身为亚圣后人，竟然不通文墨。一定是小时不肯用功，没有头悬梁，锥刺股。”向店家道：“去取根长绳子来！”
        店家不知作何用途，应声去后堂取了根棕绳来。
        金风将孟氏兄弟的发辫连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将那根棕绳一端系在两人发辫连接处，另一端向上抛起，越过房梁，垂了下来。金风抓住绳端，用力一拉，将两人吊离地面。
        金风将绳端系在柱脚处，向地保说：“你做地保，估计文笔是蛮好的，你来写。”
        地保战战兢兢，走到桌前，执笔蘸墨哆哆嗦嗦不知该如何写法。
        金风道：“写卖身契。”
        地保向孟氏兄弟望了一眼，慑于胡匪淫威不敢落墨。
        金风道：“怎么不写？快快写来。”
        地保“哦”了一声，由于紧张，肥头大耳间冷汗淋漓。执笔的手不住颤抖，写道：“兹有黑山威远堡少堡主······”转面向孟氏兄弟问：“还没请教两位公子大号叫什么？”
        孟氏兄弟本不愿道出名字，想蒙混过关。金风手中双刀在两人臀部各扎了一下，训斥道：“字不会写，名儿也忘了吗？看来不用锥刺股就不长记性！”
        两兄弟痛得杀猪般嚎叫，连叫：“我说！”、“我说！”；“我叫孟明。”“我叫孟亮。”原来稍瘦的少年是哥哥，叫孟明，胖少年叫孟亮。
        地保继续写道：“······孟明孟亮贤昆仲，因······”抬头问金风：“什么事由？”
        金风道：“什么叫事由？”
        地保说：“比方说，他们赌钱输给了你······”
        金风道：“这个事由好，就这么写。”
        黄瘦汉子急道：“又没赌过，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们输？”
        金风道：“那就赌一把，让你们心服口服。”招手问黄瘦汉子：“你会赌钱不？”
        黄瘦汉子陪着笑脸说：“小人对跟赌沾边的门道样样在行！”话一出口顿觉失言，掩口不及。
        正是：“从来横行无忌惮；不料今朝遇克星！”

邓迪思

越写越精彩

千帆舞

写小说太不容易了，注意身体。

王克楠

推荐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