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塔恩仇录》第二十五回 恨爱凭谁问；是非两茫然（上）

笑傲·

第二十五回 恨爱凭谁问；是非两茫然
（1）恨爱交织
        信众陆续散去，金风犹自回味着方才白衣大士降临的一幕，暗道：这个白衣大士绝不是什么观音菩萨，她故弄玄虚，只为哗众取宠、散播反清复明的舆论。
        然而她能飘飘然来去自如，武功造诣着实了得，不在师父齐东白之下。而她所用的却又不是师父借助风筝滑翔之法，她是靠什么做到令白鹤来去自如的呢？
       望着周围高耸的山峦，金风猛然醒悟，圣水院处于群山环抱之中，若在山峰间架起缆索，上面做一个大鸟摸样的缆车，夜色中谁能辨得清真伪？即便如此，这位白衣大士的轻功也足以惊世骇俗！
       此刻已近中夜，金风徘徊于圣水院外，正盘算如何能既取得肉灵芝，又不至冒犯圣水院。忽听脚步声响，几个夜行人跃入院中。
       五人中四个黑衣蒙面，为首那人一身黄衫，是个女子。金风一眼认出正是念奴娇。
       金风一怔，暗道：这丫头怎么深更半夜闯到这里来？莫非她也对肉灵芝感兴趣？
       这时人影一闪，盟兄丛果峰落在身边，低声道：“我刚才跟踪阿娇这鬼丫头，看她想搞什么鬼。偷听到他们谈话，原来她苦心经营的万蛇山庄被咱们毁了，无法回去向她老子交代，听到青岩寺肉灵芝的传闻，便想顺手牵羊，盗取肉灵芝回去向她爹交差，将功折罪。”
       两人低语间，念奴娇一伙人已径直扑向圣水井。惊动了护井小沙弥，刚喝问了一声：“干什么的？”，持矛缚盾的“矛盾大蚌”一枪刺入小沙弥胸口，小沙弥闷哼一声，登时毙命。
       黄衫女子下颌微扬，示意属下上前取宝。“响尾蛇”纵身一跃落到井前，摇动辘轳，提起了盛着肉灵芝的木桶，解开绳子，拎起木桶便走。
       井边声响惊动寺院僧人过来巡视，见有人在井边盗取肉灵芝，呼喝着上前拦阻。
念奴娇一干人志在必得，出手狠辣，转瞬间伤了数名僧人。念奴娇等人在后掩护，“响尾蛇”拎着木桶跃上院墙，欲翻墙而走。
       金风和丛果锋相视点头，撕衣襟蒙住脸面，纵身跃上墙头。丛果锋迎面一拳打去，“响尾蛇”忙举左臂招架，丛果锋使出一招“连环炮”双拳齐出，迫得“响尾蛇”应接不暇，险险就要坠下院墙，丛果锋声东击西，猛然夺了木桶便走。
       念奴娇不想螳螂捕蝉，会有黄雀在侧。又惊又怒，率属下随后急追。金风迎上截住，灵蛇剑映着月光如银蛇飞舞，光华闪烁，风雷隐隐，先声夺人。
       这时寺中僧众越聚越多，高举灯笼，各执棍棒赶了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围住金风、念奴娇两拨人展开一场混战。
       “蚌蟹一气”挥舞短矛和刀镰，出招狠辣，气势汹汹，转眼有七八名僧人受伤倒地。
       金风见二人对僧侣也毫不留情，不禁动了真怒，一轮疾攻迫得二人应接不暇，使一招“彗星来仪”在“矛盾大蚌”双盾合闭的一瞬间，剑尖穿过夹缝，刺中了他的前胸。“矛盾大蚌”手掩伤口，向后急退。
       金风又一招“月上柳梢”电光石火地挥向“醉蟹”，“醉蟹”慌忙“藏头缩颈”一缩脖子，一条辫子连带巴掌大一块头皮被剑锋削落，鲜血淋漓。
       念奴娇认出金风，怨恨道：“好啊金风，又是你，你·····你这个冤家，总跟我作对！”心知被他一搅，今晚预谋已不能得逞，向同伴招呼：“我们走！”纵身跃起，脚踏草木，施展“蛇行草上飞”，转瞬间消失在山林之中，四个随从也仓皇随她去了。

       寺院方丈九思上人率上院僧众赶来驰援，见强人已遁去，问明金风是仗义护寺的义士，合十道谢。
       金风赧颜说出自己此行来意，九思上人说道：“阿弥陀佛，金施主为人直爽，快人快语令人称赏。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孟家三代在黑山作恶多年，人皆侧目。佛门也有善恶观，除恶人亦是善念，念你仁义为怀，又有恩于本寺，老衲做主，破例馈赠你一份肉灵芝。”吩咐圣水院院主：“慧根，取肉灵芝来，割与金施主十斤。”
       慧根唯唯领命，命人去圣水井取肉灵芝。
       金风红着脸道：“大师不知，刚才那班强盗取出肉灵芝，被我的盟兄中途夺下。肉灵芝现已不在井中了！”
       慧根长老微微一笑，说道：“金施主，你太低估青岩寺了。”话未落音，两个沙弥抬着盛着肉灵芝的水桶过来。慧根从中捧出那块肉灵芝，金风惊奇地发现，原本执事僧用戒刀割过的地方，这时已长出新肉。原来这肉灵芝果然是灵物，居然还能不断生长。
       慧根道：“你于本院有恩，我也不瞒你，这圣水井十分深邃，真的肉灵芝是藏于井底寒水层的。捞取时要用特制的锚钩打捞。上面辘轳相连的木桶内盛装的只是赝品。”
       说话间丛果峰匆匆返回，懊恼地叫道：“金兄弟，假的，肉灵芝是假的！”
       金风说：“丛大哥，方丈已首肯赠我们肉灵芝了！”
       丛果峰大喜，将盛着假肉灵芝的水桶还给僧人。
       慧根长老取戒刀割下近三分之一的肉灵芝，赠与金风。
       金丛两人谢过方丈与众僧，刚要离寺，二男一女三个怪人蓦然拦住去路，向九思方丈说：“师祖，莫放走了他们，这姓金的小子是杀死前锦州总兵林大人的凶犯！”
       金风认出这三人正是林鹏属下贴身护卫“大牤牛”、“二狗蛋”、“蓝羽幺鸡”。
       原来三人是下院院主慧能长老的俗家弟子，佛门称为优婆塞、优婆夷。
       九思上人嗔道：“放肆，这里是佛门净地，外面的打打杀杀，与本寺无关。你们身为青岩寺俗家弟子，却热衷于功名利禄，如何能皈依我佛，修成正果？”
       “闾山三友”碰了个软钉子，红着脸讪讪而退。
金风、丛果峰再次拜谢方丈与圣水院住持，出寺下山。
       此刻东方已显露曙色，两人兴冲冲大步流星向回赶路。刚走到山脚，前面猛然响起几声怪叫，“闾山三友”突然现身，拦住了去路。
       金风一皱眉，掣剑在手，低声道：“丛大哥，你带肉灵芝先走，去救牛大哥。”
       丛果峰说：“这三个家伙来者不善，只怕不易对付，你要当心！”
       金风点头，唯恐耽搁久了，牛耕田伤势恶化，催促丛果峰先走，他仗剑迎向“闾山三友”。
      “闾山三友”晓得金风厉害，一交手便用上了“三才阵法”。“大牤牛”首当其冲，牛头镗分心便刺。
       金风侧身避开，挥剑扫向“大牤牛”下盘。“大牤牛”行动笨拙，眼见闪避拨挡都已不及。不料“二狗蛋”忽由“大牤牛”胯下窜出，双齿钉耙一挡，拨开灵蛇剑，顺势挥二齿耙刨向金风。
        金风使了一招“蜈蚣跳”，双脚连续跳过钉耙，灵蛇剑“打蛇随棍上”贴着耙杆削向“二狗蛋”双手。
        “二狗蛋”见势不妙，“乌龟缩颈”一缩身，由“大牤牛”胯下缩回。“大牤牛”手中牛头镗“横扫千军”向金风拦腰扫来。同时骑在“大牤牛”颈上的“蓝羽幺鸡”一俯身，手中鸡爪镰挠向金风颜面。
        金风被迫使个“倒搭铁板桥”，顺势变为“倒翻三层浪”，连着几个后翻，险险避开。闾山三友又已继踵而至，向金风连环攻击。金风一时间顾此失彼，应接不暇，被“闾山三友”迫得手忙脚乱。
        本来以“闾山三友”之流，合三人之力也远不是金风对手，但三人使出这套稀奇古怪的“三才阵法”，攻守兼顾，互为奥援。三位一体，宛然拼合成为一个三头六臂的绝顶高手，令金风无懈可击，而又防不胜防。
       “闾山三友”中主力是“大牤牛”，高大魁梧，力大镗沉，“牤牛出栏”、“疯牛触藩”、“斗牛挑角”“水牛犁田”······ 每一招都有千钧之力，势不可挡。金风难撄其锋，被迫接连闪避。
      “二狗蛋”双齿钉耙贴地来回疾扫，“野狗拦路”、“黑狗钻裆”、“癞狗上身”“急狗翻墙”······看似一通乱打，实则暗含南拳中“狗拳”的套路，令金风疲于闪避，不能立足。
      “蓝羽幺鸡”居高临下，时不时火中取栗，寻隙啄袭，更令金风捉襟见肘，上下难以兼顾。
       三人使出“三才阵法”的第三形：“天崩地裂·无所遁形”，上中下三盘同时发难，杀气腾腾，铺天盖地。金风上下难顾，无从招架，只得连连后退。“闾山三友”乘势而上，占尽上风，气势汹汹，招招抢攻。
       金风所面对的三个野蛮对手，看似蛮打狠拼，实则取长补短、配合巧妙，他被这诡异的阵法搅得昏头涨脑、首尾难顾，感觉跋前疐后、孤掌难鸣、进退失据，一时间险象环生、危机重重。
       混乱间，忽听“啪啪啪啪”几声脆响，“闾山三友”后背接连被银珠弹丸打中，剧痛之下，登时乱了阵脚。
       金风压力骤减，看出破绽，反守为攻，灵蛇剑光华闪烁，一剑刺伤了“大牤牛”前胸，继而双脚连环，将“二狗蛋”踢得倒飞而起，远远摔出。
       剩下“蓝羽幺鸡”单打独斗，她竭力苦撑，以攻为守。金风将灵蛇剑舞得似风车相仿，风雨不透，无懈可击。“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鸡爪镰被灵蛇剑连连弹开，“蓝羽幺鸡”直看得眼花缭乱。
       金风蓦然反攻，“北辰星拱”一剑弹出，剑尖堪堪刺到她的眉心，忽然收手撤剑，说道：“你三人也无大恶，今天大家点到为止，以后不要再为虎作伥了！”  
      “蓝羽幺鸡”本已闭目等死，见金风竟会收手放过她，心生感激，一脸羞惭，看了金风一眼，回身与两个师兄相互扶持着铩羽退去。
       金风向山林上方抱拳说道：“何方高人，仗义援手？金某感激不尽，能否现身一见？”
       一个黄衫女子由一株大树的树冠飘然落下，娇喉婉转，发出银铃般清脆的声音：“金风，你三番五次跟我作对，究竟为了什么？本姑娘今番可是第二次救你了！”
       金风眉头一皱，不想此番又欠下念奴娇这刁蛮公主一个人情，问道：“你为什么还救我？”
       念奴娇幽怨地道：“我本来想杀你的，但见你情势危急，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助你，我不能看着你死在一群跳梁小丑手上。”
       金风道：“谢谢你！”
       念奴娇苦笑一声，道：“救你一命，换句‘谢谢’，我们算不算化敌为友，一笑泯恩仇？”
       金风说：“如果你以后恶习不改，依旧用毒物到处害人，只怕我还会跟你作对！”
       念奴娇叹了口气，说：“人各有志，我也不指望你把我当恩人看。不过，江湖险恶、波谲云诡，你偏要到处充烂好人，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王克楠

武打的节奏太快，慢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