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塔恩仇录》第二十八回：安民垦荒野；生计组商帮（上）

笑傲·

第二十八回：安民垦荒野；生计组商帮
（1）造福一方
        翌日，金风让谢香梅写好家书，自己附信一封，派一干练亲兵飞马赶去吉林谢家送信报平安；随即召集接掌孟家各处店铺的掌柜们议事，看能凑上多少现银，资助郝浴筹建书院。
        金风、谢香梅陪着郝浴亲往铁岭选址，剩人和尚欣闻老友决定留在铁岭创建书院，喜不自胜，竭力帮忙筹划。院址选在铁岭城的南关，众人拾柴火焰高，不日破土动工。郝浴亲力亲为，对创建书院抱以极大热忱。
        金风这日抽闲与剩人和尚到龙首山祁先忧墓地祭奠，远远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对着孤坟失声痛哭，身旁跪着唐旺和谭小蛟。
        金风急忙走近，认出是祁大侠的老友古后乐，心头一酸，上前劝慰。
        古后乐痛心地道：“我曾与祁兄誓共生死，只恨害死祁大哥的那个臭丫头仍然逍遥法外，古某死不瞑目。不杀了这个小妖女，我誓不为人！”

       古后乐去吉林乌拉访查金风的消息，与闻金风铲除杀人淫魔麦子丰的事迹；并知晓金风与吉林殷商谢家结了姻亲。他登门探访，获知童占鳌确实已被金风除掉，而今金风已回了营口，谢家小姐也为此留了封信离家出走、千里寻夫。他得到确切消息，欣然返回盛京，见到唐旺、谭小蛟，才知晓老友祁先忧因愤自戕，痛心疾首，遂与二人一道来龙首山扫墓，祭拜故友。
       祭拜过故人，金风邀三人一同到铁岭看正在筹建的书院，酒席宴间，问起今后打算，古后乐心如死灰，说道：“我决定在老友墓旁结庐隐居，了此残生。”
       金风劝慰说：“古大侠也不必如此消沉，郝大人赋闲不堕其志，创办书院，广收学子。古大侠一身武艺，何不也留在书院传授武技，将一身武学发扬光大，使‘蹑云剑’后继有人。”
        郝浴也极力相劝挽留，古后乐被打动，答应留在即将建成的书院教授武艺。
       书院竣工，郝浴亲笔题名“银冈书院”。金风正为书院落成欣喜忙碌，瘦竹竿匆匆忙忙赶到报讯：“招来了 ，好多啊，太多了！”
       金风问道：“什么好多？”
       “饥民啊！”瘦竹竿气喘吁吁地说：好多关内流民，高大哥带回来的！”
        金风打趣道：“你又不胖，说话怎么也喘上了？”
        瘦竹竿擦了擦额头汗水，说：“你快回去看吧，看了你就笑不起来了！”
       金风感觉事态严重，忙向郝浴告辞，飞马赶回威远堡。只见大街小巷满眼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饥民。原来此刻关内正闹饥荒，高大山、胖就喘回山东故里招人开荒，众多饥民正愁没饭吃，一呼百应，带回来成千上万的饥民，集聚威远堡等着安置。
       金风望着这群近乎乞丐、嗷嗷待哺的饥民，深表同情，忙让矮半边、瘦竹竿安排人丁架锅熬粥，先让饥民填饱肚子，再计议如何安置这众多饥民。
       沙宏远、邹得忙闻讯赶到，见广场上饥民排起长龙，嗷嗷待哺，不禁吓了一跳。
       金风苦笑道：“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应征。”
       高大山直冒冷汗，尴尬地说：“我以为越多越好······”
      “瞎胡闹，” 沙宏远怨道：“你以为咱这里是开善堂吗？”
       金风咬咬牙说：“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总不能言而无信！”
       邹得忙忧虑道：“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真的会坐吃山空啊！”
       “不怕， ”金风坚定地说：“大家有嘴也有手，不会坐吃山空。先在堡外支些帐篷，把大家安顿下来再说。”
       吩咐瘦竹竿着人收购粮米，分发给饥民。不分男女老幼每人分发单棉衣物两套、钱两吊。饥民得到救济，一片欢呼。
       “疯了，疯了！”沙宏远看着不住摇头，对邹得忙说：“金风拿鲍寨主和弟兄们辛苦打下的江山送人情，邀买人心。咱们管不了，也不能听之任之！”
        邹得忙问：“你有啥办法？”
        沙宏远唤过一个心腹亲兵，吩咐：“你即刻骑马赶回铁叉山，把这边的变故向老寨主汇报。” 那亲兵应声而去。

        饥民有几千户、上万人，如此这般每天供应众多饥民白吃，耗费巨大。那些管事和掌柜因平时金风核查账目一丝不苟，如今对一群素不相干的饥民如此慷慨，也都颇有微词。
        金风身边能理解支持他的人只剩下情侣谢香梅，每日带着丫鬟香草帮伙夫熬粥、盛粥。眼见资金短缺，暗地里将钗环首饰当掉，买米下锅。
        饥民吃得饱，穿得暖，脸上渐渐有了光彩。金风将这些流民五十户组一屯，分散周围，搭窝棚居住，划地片组织开垦荒地。
        多年来因为马匪横行，黑山周围大片土地抛荒，满目蒿草，一片荒原。招来的这些流民虽然清贫，却有一身力气。金风询问大家，是愿意按比例分享开拓的耕地、还是希望按劳取酬。
        流民都是外来人，心不托底，又想时已夏秋之交，开垦的土地当年无法耕种，短期内没有利益可图，因而都愿按劳取酬。
        金风向众人保证，开荒的工钱当日结算，也可以换取粮食。流民有了收入，便不再需要施舍粥米。
        高大山、胖就喘见流民不再白吃粮米，心头压力一轻，每日激励流民辛勤开荒，早出晚归，废寝忘食。
        矮半边、瘦竹竿有些不以为然，将掌柜们背地里的牢骚转述给金风，说：“外面人都说，开拓出再多的土地，今年也不能播种收获，发出去的却是真金白银。这样做入不敷出、得不偿失，大家说金相公是在拿钱打水漂，简直是瞎胡闹。”
       金风平心静气地说：“原本我的初衷只是觉着黑山周围满目荒芜，抛荒了大片土地，实在可惜。后来高大哥招回这许多灾民，我心头便多了份责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不能只考虑赔赚的经济账，这数千户人家，是上万条鲜活的生命。如果其中有我们的父老、有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还能面对他们的饥苦哀求的眼神怡然漠视、无动于衷吗？”
        瘦竹竿点头说：“高大哥也说：都是山东乡亲，不忍心抛下大家在家乡活活饿死。”
       金风道：“关外苦寒之地，无霜期短，想在春季大面积开荒，又及时播种是绝对来不及的。时下离立秋上冻为时不远了，要加紧开荒进度。你们现在能帮我做的，就是到各处多买耕牛，越多越好！附近没有，就到牛庄去买！”
        四酋心里有了底，精神一振，高大山、胖就喘每日督率流民开荒，矮半边、瘦竹竿带人去牛庄买耕牛。
       大片的土地开垦出来，割下的蒿草堆积如山。新收的秋粮刚上场，金风便命人全力收购，储备流民冬季的口粮。附近粮农见威远堡粮价高出别处许多，都赶车运粮到威远堡贩卖，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竟似商市一般。
        这日，金风忙着批阅账目，香梅在旁襄助，算盘“噼里啪啦”打的乱响。金风笑道：“你有这本事，不在家帮着爹爹算账，跟我在这里受苦。”
        谢香梅脸一红，妩媚一笑，答道：“爹爹的钱，我一辈子也算不完。我感觉还是现在做的事更有意义！”
        正说着，亲兵引进一个人来，见到金谢二人，欢呼：“小姐、姑爷，别来无恙！”
        金风听声音耳熟，抬头望去，正是吉林谢家护院镖师“花刀”安泰。忙迎上前，拉他坐下。谢香梅又羞又喜，忙着沏茶倒水。
        安泰说道：“老爷夫人自小姐走后，派出几路人马到处打听小姐下落。接到小姐和姑爷寄回的书信，欣闻小姐安然到了姑爷身边，悲喜交加，多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特命我随送信人来看个究竟。”
        金风备酒席款待，与安泰畅饮。安泰听金风讲述在黑山的作为，竖起拇指赞道：“你铲除了大虎山马匪，在黑山一代垦荒屯田，养活上万流民，造福一方，活人无算。这份功德，当得起‘侠义’二字，难怪黑山一带的人提到你，不知有金风，只知有金少侠！”
        金风道：“安兄过誉了，我一直敬佩白先生的侠义之风，白先生虽然过世了，但他的鲜活形象始终刻印在我脑海。每当遇到困难、犹豫不决之际，我便问自己：若是白先生还在，遇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做？仿佛白先生就站在面前看着我，我就坚定决心，咬紧牙关，凭着良心努力去做！”
        安泰对小姐谢香梅说：“小姐，你遇到了一个好夫婿，这一次千里投夫来得值，我觉得姑爷实在很不平凡！”
        谢香梅双颊绯红，笑靥如花，眼望着情郎满怀爱恋、无限欢喜。
        金风留安泰盘桓了几日，安泰要回吉林向东翁复命。谢香梅写了家书，眼圈一红，交于安泰，潸然泪下，说道：“爹和娘年纪都大了，你跟他们说，多保重身体。女儿不争气，偷偷跑了出来，惹二老牵挂，我······真是不孝！”
        安泰道：“小姐不必自责，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等这边不忙了，你跟姑爷回吉林去看看老爷太太，也好把喜事办了。”
        谢香梅红着脸望向金风，金风道：“安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香梅姑娘。忙过了这一段，我护送香梅回吉林去。”
        送走了安泰，两人刚回到书房，瘦竹竿由牛庄购买牲畜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望见金风远远喊道：“三弟，想死老哥哥了！”
        金风认出瘦竹竿身后两人正是盟兄火一团和亨百通，故人相逢，恍若隔世，当真是悲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