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塔恩仇录》第二十八回：安民垦荒野；生计组商帮（下）

笑傲·

第二十八回：安民垦荒野；生计组商帮（下）
（2）组建商帮
        金风与两位盟兄劫后重逢，恍然有隔世之感，三人都不胜感慨。
        火一团洋洋自得地说：“哈哈，我就说嘛，三弟吉人自有天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怎么样，三弟这不是因祸得福了么？”
        金风让人请来沙宏远、邹得忙、“三友”、“四酋”作陪畅饮，火一团说：“三弟，当初咱哥仨儿结拜时发下誓言：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今三弟威震辽东，名噪江湖。我们老哥俩儿也想攀附骥尾，跟你沾沾光。不知三弟意下如何？”
        金风道：“两位老哥哥若肯留下来帮我，小弟真是求之不得。秋收一过，就快封冻了。开荒接近尾声，我想趁冬闲时节组织男丁训练操演，使他们下田能耕、上阵能战。这样威远堡才能有备无患、长治久安。两位老哥哥留下来做教头吧！”
        火一团、亨百通欣然领命，沙宏远、邹得忙却像扳倒了五味瓶，眼见金风将训练上千民团的职责委托了两位盟兄，从此大权旁落，心中酸溜溜的满不是滋味。
        转眼秋尽冬来，千里冰封。来自关内的流民无事可做，每日入不敷出，渐渐焦躁起来。四酋报与金风，金风聚集众头领商量办法。
        沙宏远说：“总不能白养着这么多闲人，依我之见，组织起一支队伍，在大虎山下拦路收税、坐地分赃。还有啥能比当山大王、做没本钱的买卖更划算？”
       “打住！”金风截断他的话语，摆手说道：“沙兄再不要打这种歪主意，我决不允许有人在我眼皮底下再做马匪勾当！”
        火一团一向喜欢自作聪明，见大家都无良策，微微一笑，倡议道：“我倒有个主意，咱们要人有人，要势有势，莫如创办一家纵横辽东的镖局，有咱弟兄押镖护镖，我不信有哪伙不睁眼的匪帮胆敢劫我们的镖！”
        亨百通摆手反驳：“呸，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开镖局，也不想想我们过去是什么出身，胡匪改行开镖局，哪个商家敢托镖？”
        金风想了想，说：“火大哥的想法倒是个可行之策，咱们不必给别人押镖，组建一支马帮自己贩运，走南闯北做行商。把营口的盐和由中原转运来的茶叶、丝绸、瓷器贩卖到宁古塔，将黑龙江的土特产贩运回来，再转运到中原；向蒙区贩卖粮食、茶叶和盐巴，从草原牧区贩回良马、牛羊。这样做一定获利颇丰！”
        众人也觉可行，一致赞同。火一团道：“我有个往来科尔沁和牛庄贩卖牲口的朋友，名叫马飙。我招他入伙，咱们到科尔沁贩马就能轻车熟路、事半功倍！”
       亨百通不甘示弱，说道：“我多次到过宁古塔，亲眼见到黑龙江那边的鲟、鳇鱼有两人多长，肚里满是鱼籽。冬季渔民捕上鱼来，外表泼水冻上冰，鱼肉可以保鲜一冬天。还有三花五罗、貂皮、鹿茸、狗熊、狍子，土特产品数不胜数。把当地特产贩运回来，转卖到京都，一定利市百倍！”
        邹得忙接口道：“以往这种事都由打牲乌拉专为朝廷进贡，但中途多被胡匪劫下。每年打牲乌拉‘孝敬’铁叉山的山珍海味比进贡到皇宫的还多。咱们来做这种事，就不怕中途会被胡匪打劫了。”
       金风喜道：“如此甚好，咱就双管齐下，劳烦大哥二哥分头带队去科尔沁和宁古塔督办采购事宜。”
       “闾山三友”感念金风以德报怨，终被感化归心。这时起身请缨，愿效犬马之劳。金风欣然安排三友辅佐大哥火一团；命四酋辅助二哥亨百通。
        火一团得到金风授权独当一面，喜不自胜，派人捎书招来故友马飚做顾问向导，临行在堡外风雨亭前饮下金风敬的壮行酒，踌躇满志，率领人马押运着粮米、茶叶和食盐赶往科尔沁草原。
        马飚经常往来于牛庄和蒙区贩卖牲口，人称“识途老马”，在蒙区厮混多年，人熟路广。马帮到了科尔沁，所载货物很快销售一空，又购得五百匹良马，浩荡南归。
        眼看马帮要走出蒙区草原，蓦然后面烟尘滚滚，一群身着蒙族服色的骑士疾奔而来。为首的是个粗壮剽悍的大胡子汉子，胯下大青马，背负弯刀，手执套马杆，率领一群骁勇的悍匪驰马赶上马帮队伍，并不答话，直冲入马群中驱赶群马。
       火一团吃惊非小，急呼：“喂，蒙族的胡匪朋友，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和气生财，坐下来谈谈，交个朋友如何？”
       那群马匪并不理睬，驱赶着马群便走。火一团不禁恼火，催马急追，挥降魔杵将两名马匪扫落马下。大胡子匪首拨马圈回，挺套马杆戳向火一团。
       火一团挥降魔杵击向鞭杆，大胡子匪首将杆头一压，避开降魔杵，套马杆前端套索套住火一团坐骑脖颈，猛地一拉一甩，火一团的坐骑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将火一团掀下马背。
        大胡子匪首甩手将一个套马的绳索套向火一团脖颈。火一团躲避不及，被套中脖颈，大胡子马匪兜转马头打马便走，大青马拖曳着火一团在雪地上疾速滑行，火一团两手抓挠拉扯套在脖子上的绳套，极力挣扎。后面“闾山三友”见状大惊，奔跑着随后追赶。但三人徒步奔跑哪里追赶得上，眼见越落越远。
       蓦然，不知由何处飞来一支鵰翎箭，箭镞锋锐，射断绳索，奄奄一息的火一团得以解脱，半晌才缓过气来，甩掉绳索，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游目四顾，只见由远而近奔来一匹赤炭火龙驹，马背上稳稳站立一人，一身玄衣，大红斗篷，鹰鼻鹞眼，尖头秃顶，也是蒙族服色。只见他挽弓搭箭，箭无虚发，接连射中正兜劫马群的马贼。
       马匪惊呼：“是巴特尔！”，一名斜挎弓箭的马匪头目长于箭术，取弓搭箭瞄准被称为巴特尔的骑士一箭射去，众人注视下，只见被称为巴特尔的秃头汉子拉弓如满月，弓弦响处一箭离弦，疾如流星，迎着迎面而来的羽箭撞个正着，锋锐的箭镞劈开了对面的箭头，将那支羽箭剖为两爿，余势不衰，正中马匪咽喉。马匪头目中箭落马，群匪惊悚哗然。
       大胡子匪首勃然大怒，哇哩哇啦的大叫怒骂，愤然拔出背后的弧月弯刀，拍马舞刀冲向鹰鼻秃顶汉子。
       鹰鼻秃顶的义士双臂套着一对精光灼灼的鹰爪如意抓，双足稳稳立在疾奔的马背上，大红斗篷迎风飘起，眼看二马临近，秃头汉子飞身跃起，身如鹰隼，锋利的钢爪凌空抓向大胡子匪酋。
       大胡子匪首恶吼一声挥刀相迎，秃头义士钢爪映着日光，空手入白刃，招招抢功。两人盘旋恶斗，由马上打到步下，刀光闪闪，爪影幢幢，翻翻滚滚，斗得难解难分。
        闾山三友和马飚赶上救起火一团，马飚惊愕地说道：“冤家路窄，蒙区最著名的马贼‘牧野苍狼’和最著名的游侠‘草原雄鹰’相遇了，这可有好戏看了！”
       火一团惊魂甫定，询问原委。马飚道：“那大胡子匪酋名叫铁木尔，人称‘牧野苍狼’，是科尔沁草原最厉害的悍匪。他带的匪帮号称‘原野一群狼’，横行蒙区，肆无忌惮，人人谈虎色变；这位骑炭红马的好汉名叫巴特尔，人称‘草原雄鹰’，是位独来独往、见义勇为的蒙族义士，英名远播，人人敬慕。”
        火一团频频点头，赞不绝口，叹道：“想不到蒙族中也有侠士！”遥见两个蒙族勇士各展所长奋力鏖战，此起彼伏，一分即合，斗得不可开交。
        马匪头领铁木尔剽悍凶狠、刀法凌厉，宛若一头被激怒的恶狼，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游侠巴特尔身法轻灵，纵跃盘旋，闪转腾挪，见缝插针。两人各有所长，一时间难分胜负。
        火一团见大胡子胡匪弧月弯刀寒光闪闪、气势汹汹，颇为巴特尔捏一把汗。眼见匪酋铁木尔手握弯刀护手盘的横柄轻轻一摇，弧月弯刀似磨盘般团团旋转，巴特尔缩手稍迟，弯弯的爪尖被刀锋斩断，巴特尔一惊，前怀被刀锋扫到，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他倒纵而起，旋身之际取弓搭箭，弓弦响处，三箭齐发，射向铁木尔。
       铁木尔急忙挥刀拨挡，仓猝间拨飞了两箭，却有一支深深射中右肩膀臂，他轻呼一声，弯刀脱手坠地。一咬牙，左手抓着箭杆奋力将箭头拔出，带出好大一块血肉，顿时血如泉涌，疼痛钻心。
       巴特尔搭箭张弓又是三箭齐发，铁木尔恶吼一声，一脱蒙袍甩衣拨挡，旋身之际，左手那支羽箭甩手掷向巴特尔。
       巴特尔是神箭手，铁木尔随手一掷焉能伤得到他？一探手，羽箭信手拈来，搭在弦上，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去，正中铁木尔前怀，铁木尔大叫一声，翻身栽倒，僵卧在地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巴特尔收起弓箭，走到铁木尔身前附身看视，火一团叫道：“朋友小心！”一言未落，就见铁木尔忽然翻身而起，一刀戳进巴特尔胸口。
       巴特尔对自己的箭法太过自信，不妨铁木尔凶悍异常，拼着生受他致命一箭，还以雷霆一击。这一刀刺得好深，巴特尔重伤倒地。铁木尔却也已站不起身。
       火一团急忙让三友上前救助巴特尔，巴特尔血如泉涌，二狗蛋忙撕下衣襟为他掩住伤口止血，眼见巴特尔渐渐昏迷，一时不知所措。
       铁木尔中箭倒地，落在马帮手中。马匪们没了头领，宛若一群没头的苍蝇，不知所措。有些马匪想拥上前抢救铁木尔，被闾山三友率众迎头杀退，这些乌合之众群龙无首，各自逃命，作鸟兽散。
       马飙带人圈拢受惊的群马，火一团命人将身受重伤巴特尔抬到一辆骡车上，让专人照料。将那匪酋铁木尔也放在一辆单独的骡车上，命人看护。未离开蒙区之前，这个俘虏便是一张护身符，不能轻易让他死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往回赶，沿途火一团命人延请郎中救治巴特尔和铁木尔，草头郎中一见两人伤势，都吓得直摇头，束手无策。
       正是：刀头舔血闯江湖；祸福生死转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