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晚霞

刘思知

文   刘思知

        太阳用红色的唇吻住山头，山峰熠熠生辉，沉醉、静默。徐母薅通了一沟苞谷，站起身，双手叠放在锄头把上，再把下巴靠在手背上，回想着儿子徐刚小时候跟在地里，踩了禾苗，捉了虫子，或是被太阳晒红了脸嚷着要回家......笑着的徐刚、闹着的徐刚，都是那样可爱。再忙，她总是依着儿子的性子；再累，她也要弯腰抱起儿子亲亲小脸蛋。儿子用小手擦掉脸上的口水，却满足地忽闪着眼睛。
       “好多年没亲儿子了！”徐母感叹道。
       徐刚早上就去医院的，该回来了——徐母想着，已无心再薅苞谷，心急火燎地盼着儿子快回来。
       过了一会儿，徐刚终于缓步走来了。
       徐母迫不及待地问：“医生怎么说？”
       “就是重感冒，好得慢点，妈放心。”
       “我前天就晓得了，你堂姐都和我说了。医生说还可以做手术，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徐刚瞬间惊讶后，立即镇静下来，努力轻松地说：
       ”妈，我看过一篇文章，说：癌症病人，有三分之一是被吓死的，有三分之一是忍受不了过度治疗，被治死的，只有三分之一是死于癌症的。
        "妈，我不怕，我们不要怕，生命在于运动，这篇文章也说了运动的好处，我每天早早的起来跑步，还和你种地。”
        徐刚说着，打开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里面全是很好的大蒜。徐刚接着说：
        “妈，把大蒜切片后摊开，让它氧化后吃，可以治疗这个病。你放心好了，我还要和小文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到时候，有你累的”
        徐刚说着，裂开嘴爽朗地笑起来，把母亲也逗得笑了一下。望着脸色蜡黄的儿子，她多想把儿子抱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但是，儿子大了，她老了，抱不动了呀。儿子都快三十岁了，也不习惯母亲的爱抚了。
        正在这时，徐刚堂姐和叔叔找到地理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人。
        原来，徐母要卖掉这块地医徐刚，叔叔帮忙找来了买家。徐刚明白了陌生人的来意后，斩钉切铁地说：“对不起，让你白跑了，我不卖，请回吧。”徐刚说完，扛起锄头，拉着母亲回家了。
       回到家里，叔叔、母亲、堂姐，包括一向温顺的小文都竭力劝说徐刚卖土地，徐刚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完，沉默良久，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坚定地说：
        “地，是绝对绝对不能卖的！妈，你老了，不孝顺的儿子多了，你靠不住我的时候，还可以靠这块地。”
        大家沉默，都明白徐刚绕了一个弯子，刻意避开的言外之意，都知道手术也不能为徐刚带来多大的希望。徐母低头进了另一间屋子。  
       第二天下午，徐母梳洗一番，换上较好的衣服和鞋，拿着三炷香和一叠纸钱，走到半山腰，把香点着，插在徐刚父亲的坟前，一边烧纸钱，一边说：“老徐，你要保佑我们儿子好起来，小文才接过门半年，你要保佑她给我们家生个男孙孙，顶徐家香火......”如此反复说着，直到烧完纸钱，直到纸钱化为灰烬。
       夕阳停留在山巅，努力放射着最后的光和热，它那迟疑的脚步，好像再踏出一步，就将跌进山的那一边。徐母也不想踏出那一步啊，她想亲自卖了土地，看着儿子手术，看着儿子恢复得强强壮壮的。以后，她像徐刚婶子一样，身前身后围着孙子，这个喊奶奶，那个喊奶奶。还有，儿子没土地了，她要带孙子，让他们夫妻外出打工......徐母想着，看看回家的路，那蜿蜒坎坷的路啊，好像声声呼唤着她的回归。然而，徐刚的话再次萦绕在耳畔：“地，是绝对绝对不能卖的！妈，你老了，不孝顺的儿子多了，你靠不住我的时候，还可以靠这块地。”
        晚风渐凉，徐母交叉着左右手抱紧双臂仰望苍穹， 她看见满天彩霞在霍霍燃烧着，自己也像跟着燃烧起来。她闭上眼，任由全身血液、肉体燃到天边。她愿做一片晚霞，远远地看着儿子、媳妇、孙子......
     

2014.7.4.

天阙梅香

先坐沙发！赏阅思知新作！梅香问好！

刘思知

天阙梅香 发表于 2014-7-4 20:34
先坐沙发！赏阅思知新作！梅香问好！

谢谢！

王克楠

生活的一个片段，看不到情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