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刀绝情剑》第三章 玉树红花

笑傲·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村姑不知几时已然来到，做熟了早饭候他醒来。

       早餐中竟有一只香气四溢的烤兔蜷在盘中。残疾少年腿脚不便，已有大半年不曾获食肉味。忽然闻到烤肉香气，食欲大开。在村姑的劝让下，大快朵颐，将一只肥硕的烤兔一口气吞吃几尽。

      腹中渐饱，才意识到在陌生女子面前独自狼吞虎咽，太过饕餮不雅。并且只顾大快朵颐，旁若无人，竟忘了留出主人的一份。望着面前一大堆狼藉的剩骨和底儿朝天的空盘子，唯有向村姑尴尬地报以歉意的苦笑。 -

        村姑见他胃口大开，却是由衷高兴。说道：“这是特为你做的，肉食能补气力，吃饱了才有精神，体力才恢复得快呀。”收拾了桌上残骨，将碗盘撤去，为他倒了碗开水，说道：“你今天气色好多了，如此不消三五日便可恢复如初。” -

          少年道：“姐姐救命之恩，玉树没齿难忘，还没请教恩人尊姓芳名？” -

          村姑淡然一笑，道：“瞧你说话文邹邹的，像个小秀才。我是怜你幼小孤苦，又肢体不便，同病相怜才救助你的，却没指望你报答什么。我原本是个山下弃婴，生身父母是谁也不知晓，尊姓芳名都无从谈起了。当年义父义母是在一丛山丹丹花下拾到我的，便以山为姓，取名丹丹。寓意永远做大山的女儿，做孤芳自赏的山丹丹花。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盘桓山中死活不肯离去？” -

        少年道：“恩人面前不敢隐瞒，我姓玉，名树，字临风。和那些入宝山而空回的莘莘学子一样，我也是慕名而来寻访逸凤侠侣，企望拜师学艺的。” -

        村姑赞道：“玉树临风，好清雅、好响亮的名字 。”
        玉临风苦涩地一笑，道：“让恩人见笑了。” -

        村姑丹丹道：“我也不过是碰巧救了你，这种事谁碰见也不会见死不救。你别总恩人长、恩人短的，叫人听了怪别扭的。我大你两岁，你以后就叫我丹丹姐姐吧。” -

       “恭敬不如从命，丹丹姐姐，我还有个疑问，不揣冒昧想向您请教。”玉临风说。

       “有话就直截说吧，不用这么客气。”丹丹答道

        玉临风道：“想来您说的义父义母就是逸凤侠侣贤伉俪了，我在屋后见到他们的墓塚，痛心不已，如丧考妣。算来他们也不过五旬左右，年纪并不甚高，以他们的修为，不该如此短寿。怎会突然双双英年早逝？姐姐与侠侣是至亲之人，必知其中详情，不知能否见告？” -

      丹丹黯然道：“义母自幼有个心口疼的毛病，义父伴她遍求名医，终不能愈。其实早在两人赶去赴千山天外天武林英雄大会前，母亲痼疾已见恶化，药石罔效。两人伉俪情深，深知此心病迟早有日发作起来，会断送了义母的性命。来日无多，因而更加淡泊名利，格外珍惜在一起的宝贵时光。

    “他们在千山选圣赛会上露面，艺压群雄，一是不愿看到一场群贤毕至切磋技艺研讨武学的盛会衍变成争名夺利冤冤相报的杀戮场；二是为慰藉已故的恩师‘没羽凤’，为‘舞凤门’扬名争光。同时也想印证一下多年深山磨练的武学成就。

    “凯旋归来，两人对赢得的荣誉淡不萦怀，一如既往过着恬静的田园生活。但人一旦出了名，树欲静而风不止了，经常有一些仰慕二老的人进山来寻师求艺。义父不愿两人在一起的有限时光被俗子搅扰，因而时常迁居规避。

    “这样过了六七年，义母的病终于恶化发作。义父无力回天，痛心地修筑了屋后的 那座坟墓，在义母弥留之际，义父抱着她走进了墓室，从里面关闭了墓门，以身陪葬，实贱两人生同巢死同穴的誓言。

    “义父怕我不肯独生于世，要我答应为他们守孝十五年，弥补以往十五年义父义母 对我的养育之恩。我后来渐渐明白 他的苦心，待十五年后，时过境迁，隔了这么久，我人成熟了，心情平静下来，自然不会再生自绝轻生的念头。” -

        玉临风听了丹丹的讲述，对逸凤侠侣以往种种怪癖的行为豁然理解，感叹道：“难怪两位前辈性情孤僻，离群索居。原来早已预料到大限将至，堆在一起的悠闲时光格外珍惜，不愿被外人搅扰。世人不知内情，还以为两人恃才傲物，自命清高。唉，造化弄人，这样一位德艺双馨的女侠，偏偏身患绝症，天不假年。那些穷凶极恶为害一方的大奸具慝之徒反倒多福多寿。真是苍天无眼，天道不公！”
   -    丹丹说道：“义父义母所以有生之年不肯收徒传艺，还有一层考虑。就是他们已决意生死相伴，在世时日不多，而入山求学的学子形形色色、良莠不齐，若误将武艺传于心术不正的不肖之徒，无疑为虎傅翼、贻害无穷。义父义母在世之日不多，没有时间精力考察每个学子的品行操守，宁缺毋滥，故而决意不收门徒。”
   -    玉临风说道：“其实在他们二老心目之中早已有了最佳传人，就是他们一手养大的女儿。一夔已足，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再接受外来的陌生学子。” -

        丹丹解释说：“说来你或许不信，我根本不会武功。不是义父义母不肯教，是我根本就不想学。我自幼生长在大山里，终日与飞禽走兽为伍，天生貌陋，自惭形秽，羞于见人。从来没想过出离深山，对不切实用的武术也就根本不感兴趣。” -

        玉临风惋惜道：“想不到随着侠侣溘逝，‘舞凤门’神奇的武学湮灭失传，广陵散绝，殊足遗憾。” -

        丹丹说：“你们这些男人，生性喜欢争强好胜、打打杀杀，学了武艺还不是想去耀武扬威称王称霸？” -

        玉临风道：“我只想报父母之仇。” -

        丹丹淡然说：“以暴易暴，冤冤相报何时了？”
   -   玉临风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不曾经历过亲人遭受戕害的惨事，自然不会理解我心底的仇恨。” -

        丹丹一呆，道：“不错，我自幼遭父母遗弃，没有感受到生身父母的慈爱。但义父义母将我视如己出，养育之恩刻骨铭心。义母病故，义父抱着她的尸身走向墓室，封闭墓门的那一刻，咫尺天涯竟成永诀，体会骨肉至亲生离死别幽明永隔，再无相见之期，那时悲从衷来，不由你不伤心。想来你父母生前一定很疼爱你吧？” -

幽谷幽兰

对话促进了情节的发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