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吠声 于 2018-7-17 00:24 编辑
清晨,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为了得到某样东西。或为了得到某种部分的生活。正午过后,人群散去,熙攘的集市归于凋零,闪出一块面目全非的、垃圾满地、肮脏至极的空地。那些五颜六色的太阳伞被收拢起来,彻底飞走了。 这是远古流传下来的需要和交易。 而我的梦早已不是七色的。它接近于青、蓝、灰和白……总之,它越来越接近于一种单色。或一两种朦胧颜色的掺杂。它再也挑不出第三种。这是老了的表征吗?还是接近童年? 我记不清那个分水岭在哪里。只是,我已极少从自己的需要出发去投射我的目光,着落我的思想,涂写我的梦境。那里更多的是别人。更多的是我为别人所能做,所能给予和涂写的颜色。 我为他们准备了些许他们可能需要,可能对他们有益的东西、爱和温暖。他们可以披在身上带走。也可以看也不看。更可以半路上扔在地上用脚踩践。 难道是我老了吗?又怎么感觉像上刚刚长大。因为,在我还没长大的时候我就特别想:不管他们对我怎么样,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多为他们做些他们为我做不到的事。他们给不了我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给他们。 那时候,我们是多么渴望被理解! 然而理解——就先让我理解他们吧! 尼尔说,只要他们还需要,我们就会活着。我们死,是因为他们不需要,我们自己也不需要自己了。我不知道该不该信尼尔的这话。因为这话还是像场交易。 集市终会散去。而我记得,即使很小的时候去集市,也不是为了某种交易。也不是为了某种需要。那时候,我不需要,也不知道需要是什么。现在,我又越来越把需要忘记了。 看着窗外散集的苍白的空地,太阳火辣辣地炽烤着那里,好像连我曾经的影子也给蒸发了。但看着看着,越看我越是确信:我去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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