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写写生活2018

吠声

让温情繁衍

    在我经常去的一个菜市场有三个卖蔬菜的摊位。中间那家我去的比较多。这人看上去很热情，她总说西红柿是她自家种的“口感很好”。我倒没尝出有什么特别。最靠里的那家早前买过一次菜。那次我专去买空心菜。摊主说只剩下一把儿了。我拿过来看了看，叶子有些黄和焉了。她说，就最后一把儿了，不要钱送给你吧。我说不用，她却坚持。后来我向她买了些别的菜就走了。因为我去买菜一般是较晚的时候了，以后去她总早早的收摊不见人影了。最外面这家前天买菜去过。她说也是剩下最后一把空心菜了，给我便宜点三块五。我也买了空心菜又买了些别的菜就走了。我并不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但正因为这样，我在她们三位摊主身上感受到了人性的些许细微的差别。

    在菜市场旁边有个超市，我常顺便去买些零碎的小东西。有一天晚上，买好东西后我就去收款处排队等着交费。我并不是很着急，要到我的时候从侧面过来一位顾客先交费走了。这时候侧面又过来一位女士，好像是旁边建筑工地上过来的。当时我在回一个信息，并没在意。可收银员却直接拿我的东西结算起来没理刚才的这位女士。看到这种情景，这女士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了。一步之外就是门，我想叫住她，可她走得太快了，像初夏的傍晚一阵轻快的风。我愕在那里感觉很歉意和对不起。我真的想叫她回来让她先付。可这时候收银员像是在安慰我似的恨恨地低头数落着刚才离去的那位女士“真没素质，就不知道插队”。

    我看着直挺挺躺在那儿一把挂面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没对收银员的“好意”说谢谢，还是愣在那儿出。也不知道是愣什么。只在我的心里好想对她说“没什么，我等得起”。可那位女士走了。也许她要靠这包挂面做晚餐充饥，但她怀着极不好的受冷落的心情走了。她一个人饿着肚子，辛苦工作了一天心里装里别人掷来的冷漠和在自己心里激起的加倍的冷漠一个人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的大街上。这个世界的温暖和谐需要包容的心胸心态来承载，我们需要做得还有很多。

吠声

    这么多年来，我特别庆幸于接近了，并不断接近着趋于“真实”而萌发和衍生给我的力量。真实是源于对自我、别人和这个世界的真切尊重和爱。我总不忘去擦拭我的内心，以让它澄明，让它以能看清大致的自己和周围的世界。我知道，当我的心如果被污尘所掩盖，所模糊，所混乱，所纷扰的时候，那么一切都将陷入“一塌糊涂”。我擦拭它的好处是，它能让我一直看清自我的轮廓，看到隐约却坚定的远方。

    我的意识接近清醒，我尽力爱着我意识的萌动，我知道它在把我带向哪里，我跟着它的脉动，脚一步一步踩着它的鼓点。在一周的末了星期五的尾声，即使偶尔的背负些许难过和伤痛，我和真实还是走完了全程。

    我知道，我和它不能分离得太久，不能偏离的太多，我的最大努力就是让它们尽可能地、尽可能地去靠拢。即使偶尔的孤独和伤痛，它们也是纯色而真实的。我知道——这样，我的生命才趋于完整。与真实为伴，是我的所幸。我能清晰地感到，在每个空间，每个时刻，都有一个来自内心深处声音的投送。它们瞬间产生，或从潜意识里忽得跳跃出水面。我知道它们带着一股真实的虔诚的能量，它们在我的眼前或脑海呈现原形——它描绘着：我该如何如何去行动。我听从它，实践它。我知道，我爱它就是实践它，不然就是遗弃和冷漠，衍生无望，悖逆，扭曲和荒诞……悲剧诞生。

    给自己制造悲剧就是给别人增添伤痛。每个意识都是一个孩子，一个生命，它们希望我们的注意，认真端详和爱戴。只有一点值得警惕和区分：真正的纯粹的意识源于心灵！

吠声

    有时候那些唠叨的话语并不是为了炫耀，它们只是在陈述一些颇为深刻的经历。从最初的记忆开始，那些关于“雨”的，关于“雪”，关于“春天”和“盛夏”……最初的那场雨的深刻记忆：七岁，我扮成魔鬼的样子向山头进发，而那里有地上暗埋的猎枪正指着我，那里有雨中鲜红欲滴濒临的桃子，也濒临地狱……我记得，那种桃子叫“血桃”。我们没偷得血桃，我也得以从鬼门关回来。我是带头的魔鬼，他们跟在离我身后很远的隐蔽的沟里。我被另一个看守的魔鬼救回。他良心发现。他告诉我了天机和秘密。但那不是他唯一一次良心发现，但这一次他救了另一个魔鬼我的命。因此，后来我们都得以以人的面目在这个人间继续存留。

    他已死了好多年，我还活着。

    另一场大雨要冲毁我家的房子。它真的可以做到。我们在家静等着。我们没有撤离也没有呼救。水慢慢向我们的脚尖靠近，越来越近，雨越下越大。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但它并不带有任何愤怒。它只是倾泄，倾泄，像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语气很重，又含混不清。我看着它，并不觉得害怕。看得久了，我觉得似乎我懂得它，它也懂得我。不知过了多久，后来它停了。那时候我还不是个“人”，我只是大自然的单纯的一部分，它也是。大自然与大自然的交流和对话就是这样，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害怕和烦恼。它们都按各自的本源认真面对和抒发。它们不讲对错，没有怨恨，没有争执……它们各自是它们自己，又融为一体。它们彼此尊重，又彼此表达。

吠声

    很多思絮在时空中飘浮着，它们大致像云那样时而晴空万里，时而轻云缕缕，时而浓云积聚……任它们来去，这些日子以来我都不曾试图去打量它、触摸它。我并没有离开，它们也还在……但事实好像是我们产生了些距离。

    其实我有好多亲人，可还是不断地把每个人当亲人。我知道这可能不是源于一种我对亲人的“饥渴”心理。我总不自觉地把他们当作我的亲兄弟、亲姐妹来面对、聊天和说话。这就像那个看起来有点可笑的儿童时期：大约在两三岁的时候，如果你是这个孩子爸爸的好朋友，你时常会见到他爷俩，在他爸爸抱着他的时候，你对视着他说“叫爸爸，叫爸爸”，这个小家伙会真的望着你喊“爸爸”。这时候你肯定会有些自鸣得意的坏笑挂在脸上，并投送他亲爷俩儿，觉得战了这个朋友爸爸的便宜，也觉得这个小家伙傻傻的。

    我相信每个人都经历过这个小家伙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对不管谁都是信任的，看好的，觉得安全的。你觉得说话真好，可以与另一个个的生命体进行“交流”。他觉得“话是好的”，说话是件美好的事情。那时候你不知道有真话假话之别，不知道有言不由衷这回事儿，不知道有好言和恶语之分……那个时候的你和他一样一定完全是纯真的、简单的、无邪的、信任的、安全的。你觉得和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是你想说的。想说的。

    可事情总在发生变化，也变化着我们。而今，这个世界和社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混乱，人与人之间变得越来越冷漠……我相信，这一定与我们的嘴有莫大的关系。我们的嘴不再只是传递来自我们内心真实的讯息。

吠声

    在纵深的海水深处，我们遍寻着阳光的碎片。决绝的透明的记忆泛着清澈耀眼的光芒。它们时而起落，时而静入海底。这是魔幻的生命本真的撞击。这不是灵魂出窍的诡语，这是心门悠然晃动的底片的迁徙。

    缠绕的呼吸。真实铺展的一览无余的大地。我跃入完整的“一天”，与它紧紧拥抱、交织，又突起。每一天，每一刻都呈现努力上升极致的姿势。可我那怎么也拧不干的裤子、衬衣，仰望不够的远方和天际。

    我看到所有人最终“一无所获”的轮廓和格局。于是，我一点一点放弃“拥有”和“全部”。一切都是为了给予。白天对黑夜是给予，黑夜对白天是给予。激情满怀地给予，满腔热血地给予。不急不躁地给予，文火慢炖地给予。

    但如果你忧伤，你能看见水中鱼的眼泪。如果你淡然，你能看见复旦大学校园流浪猫的智慧。如果你足够坦白，你能看见开始里的结局，死亡尽头的欢喜，自由里那根耀眼的刺，以及那根刺里残留的血滴。

    一切冉冉升起，又然然平息。

吠声

    如果静静地回想一下我们的成长：我们会发现——在我们的成长里成长了很多的东西和地方。身体的成长、心智的成长、情感的成长、意志的成长、人格的成长、美丽的成长……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就是一团肉，就是一个妈妈的跟屁虫，就是一个会抹鼻涕的小村娃，就是那个懵懂木讷的中学生。可后来，我们越来越美丽。这些改变是成长带来的。方方面面的成长带来的。一棵树越长越大，根系越大，长得更结实更牢固，树冠越大，为人们带来的阴凉越大，开花越大果实越大，可为鸟开栖息的枝头越多，为这个星球装点的绿色越多，给我们输送的氧气越多……它的美丽的光环越来越耀眼夺目。

    生命的本质或许就是爱，爱的本质就是创造和培养，就是成长。创造和培养新的自己，新的生命气场，不断完善和成长自己新的人格。如果我们去细细体会，我们的人格已经经过无数次脱变，已经因不断的成长而不同。我们三岁时的人格是现在的人格吗，是十三岁、二十三岁的人格吗？当然不是。事实的，我们的人格在这些年里一直在成长、完善和美好的进程中。

    但你想过这种成长会停滞吗？那一定是枯萎真正来临的日子。如果想到未来十年我的人格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就会觉得很没劲。如同我只是在活着等死一样。可在我们的身体已经不能继续成长之后，我们还能继续成长的只有精神和内心世界了。这就是人格成长。但又其实即使我们的身体，它也可以继续向着年轻时的美好状态回归和接近。

    人生是艺术的。艺术的真谛是真善美，是爱。我们的人生只有靠自己的真善美去塑造那个不断成长并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美好“形体”。这个形体有至少内外两部分组成，相互映照，相得益彰，无限美妙。

吠声

    《孤 独》

    孤独是人类共同的恐惧。但我想孤独本身并不是可怕之物。就像水本身不是可怕之物一样。但洪水猛兽的“洪水”一定是让足以引起我们惧怕的。空气当然也不是可怕之物，但毒气肯定是。那么孤独，若仅仅是纯粹的孤独的话，就不会是可怕和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

    我想，一定有一种绿色的孤独令人向往和适意。那么，确实有时候我很想主动地飞到那种纯粹的绿色的孤独丛林里去。很多时候，这成为我的一种美好的向往和渴望。

    丛林深处是孤独，沙漠深处是孤独，大海深处也是孤独。孤独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时期，呈现出不同的样貌和姿态。有时候它是一根烟，有时候它是一杯酒，有时候它是一本书，有时候它是一弯蓝月亮，有时候它是一把鱼钩，有时候它是一支小曲儿，有时候它一堵墙……

    但不管它是什么，我们却很少正视它，拥抱它。而它是我们生命里作为时间的，作为灵魂的很纯净的一部分。它值得我们潜入，凝视，端详，抚摸。甩开众人，哪怕是亲人、朋友，去一个可以孤独的地方，一个可以一个人发呆的地方，去偶遇和捡拾五彩斑斓又无比清澈的孤独的点滴、瞬间和风景。让孤独在那一刻一点一点趋于完整，弥合。不要让孤独也是碎片。

    孤独是我们人类共同的残缺和渴盼。它是我们的影子。我们不可能甩掉它，谁也不能，永远不能。而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我们的影子了。我们是否还熟悉它，爱它，它跟了我们那么久，那么多年。

    不要试图推开和舍弃我们的影子，虽然它叫孤独。我们不可能没有它，也不要没有它。没有它，才不知道我们会是多么的可怕，可悲和可怜！

吠声

《南墙》

    我希望他成为他理想的样子，做理想中的他自己。这是我能支持的，也是我的爱最可护佑他的地方。不然，这“爱”用在别处或许都是伤痛。很久以来，或许从最初我说话开始，我都只是更乐于建议，而不是强迫和支配。

    当然，在属于我自己的事上，我会坚持我自己。特别在我走过糊涂的暗道，稍微看到明白的曙光以后，我会使出我以为我能使出的最大的坚持的努力来捍卫。当然，最后或许那看上去失败了，我放过了他们，但我却始终没放过自己。长者们总会对我们说，“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又其实，“撞南墙”这件事是几千年来，无数代人都在做的事。好像“南墙”还在。我们的下一代人还要撞。

    那么，是“南墙”那么硬吗，还是我们不争气？也或许“南墙”是还在，但现在的“南墙”已不是一百年前、一千年前的“南墙”了。也就是说，好像“南墙”已经被我们无数次撞倒过，但新的“南墙”又会层出不穷地冒出来。

    我知道，对于他，我的儿子，我没有给他设置“南墙”，但他爷爷会、奶奶会、伯伯会、姑姑会……我们的这一整代人，我们的上一代人，他的同龄人，都会给他设置这样那样的“南墙”。而我也没那么通透，在我撞了“南墙”那么多年后，或多或少还是给他留了点。

    而有意思和可笑的是，很多时候“南墙”被人说成是“爱”。是啊，“爱”和“爱”有时候会打得头破血流。

吠声

在那里，我几乎能看到所有的人眼睛。他们打开自己心灵的窗户，面向“老师”，等待浇灌。他们准备好了，风尘仆仆从各处聚集到这里。他们期望遇见一次心灵的碰撞，点燃，或者互动。他们希望被灌满，被湿润。但那不是个心灵的发动机，有足够心灵引力的发动机。他们也没有进入心灵徜徉的小径，没有遇见自己更多美丽的心理图景。

值得高兴的是，我发现更多的人在寻求一种物质之外的满足，在追求一种物质之外的体验。对于单纯的人、人类来说，我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进步。他们不是为了购物、消费，不是为了表层的欲念的东西。他们是想切切实实地和心灵有个短暂的约会。他们想敞开心扉，至少给自己。

那些眼睛还在我眼前闪烁。明亮透明。所有的一切无非是生活。还有体验。唯有生活和体验。生活就是体验，体验就是生活。而这是精神生活、心理生活的那部分。在物质基础之上最核心的那部分，生命作为物质存在之外最重要的那部分。更或许，那些物质也是由这影响和决定的。

    走在路上，我捡起我前面的矿泉水瓶子、烟盒、塑料袋。我捡的是物质、是垃圾。可我也更清楚和明白——我捡起的，其实是我的心灵。当我知道，我想做个追求心灵的人以后，我就不会不捡，不能不捡它。不捡它——如同我的心掉在了地上成了垃圾一样。

吠声

体验这东西

    不断地认定体验这东西。而且惟有体验。重复性的工作、学习和劳动之所以让人厌烦，一个重要原因，是它无法不断地产生新的体验和感受。当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如果我没能收获些许新鲜的感受，就觉得是虚度了。

    因为人生惟有生活，惟有体验。旅行也好，吃穿住行也好，包括获得知识、智慧、理想、梦想，最终获得的是什么？惟有体验，别无其他。人之一生，从生到死，最终化为乌有，尘土，真的收获过什么吗？生活过吗？收获的惟有每时每刻的“体验”而已。体验就是全部的生活。生命的全部。

    一天没有新的体验，一月没有，一年没有……这太乏味了。这种乏味远超无聊很多倍。注入新的体验和感受，就是注入新的生命，新的活水。由于这种对体验的渴求，我选择即使在重复的事情里也不断寻求着注入新的角度、新的起点、新的希望去重新评估。有时候我宁愿把一切清零，重新去认识它，面对它，思考它。这或许得益于对诗歌的认领，这种诗歌的要求就是要我们：像第一次看见的那样去认识它。这是不断产生新的体验的神奇之处。

    就像仰望同一片星空，同轮弯月亮，同一片沙滩，同一个我们会有千百种心境和情丝，会有不同的体验和感受。这些看似不经意的游丝是一个生命很可宝贵的组成部分。虽然现在我们还无法衡量它的重要程度，但我确信这是超过所有“物质”和知识的那部分。我们经常会在一个满腹经纶者那里失望地看到他干瘪的体验和感受。他是语言符号的巨人，体验感受的矮子。那是一个低能量的生命。也所以，我相信真正的能量源于那些游丝般没用的体检和感受。也许它也是“物质”的，比量子更神奇。可不管它是什么，我叫它体验。